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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一脸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周令怀觉得耳根有些热了。
虞幼窈呆呆地问:“所以,从前就没有人见过表哥的真容?”
周令怀摇头:“只是见得人少。”
虞幼窈稍加思索,就明白了:“周表哥自幼身体不好,也是深居简出,见过的人不多,你与他年岁相当,只需稍加伪装比较明显的特征,而且你们又是朋友,你对周表哥的事,也是知之甚详,远离了幽州,进了京,就没人能察觉,而且表哥也一直呆在府里,鲜少外出,见的人少,被人识破的风险就大大降低了。”
周令怀点头:“是也,不是,从我进京的那一刻起,长兴侯府就是我刀俎上的鱼肉,任我宰割,又何须担心被人识破了身份?之所以借用了周令怀的身份,也不过是为了行事方便一些罢了。”
虞幼窈有些不高兴了:“那表哥干嘛不早点告诉我?”
周令怀表情微滞,低敛了眉:“我身上还背着乱臣贼子的名声,担心吓着了你。”
这只是一方面。
虞幼窈瞧着温软甜糯,其实防备心很重,他担心时机未到,叫虞幼窈得知了身份,就不肯与他亲近了。
虞幼窈呶了一下嘴儿,也没反驳,却忍不住嘟嚷:“我又不会嫌弃表哥,哪儿还能吓着我呢,哼哼!”
周令怀笑了一下,没说话。
虞幼窈又想到了威宁侯府,就问:“表哥,长兴侯是威宁侯府的嫡系,长兴侯窃幽州兵权这事,威宁侯也是脱不了干系,为什么不趁此机会将威宁侯拉下马?”
威宁侯才是罪魁祸首,皇上对威宁侯府的处置,简直太轻了。
周令怀淡声道:“威宁侯是新贵,是皇帝为了平衡朝中两派势力相斗,威胁到了皇权,一手提拔起来的,没那么容易倒台,若是将矛头指向了威宁侯,反而会惹皇上猜忌,认为是朝党相争,故意针对,皇帝反而会保威宁侯府。”虞幼窈撇了撇嘴:“怪不得陆皇贵妃能宠冠后宫,圣宠不哀。”
周令怀继续道:“威宁侯一系盘根错节,与皇上的利益息息相关,皇上若是不想动威宁侯,谁也动不了他,谁要动威宁侯,就是在触动皇上的利益。”
除非皇上自己要动威宁侯。
虞幼窈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半晌才道:“威宁侯当年作为驰援北境的主帅,却纵容其麾下将领,迫害皇亲,他难逃罪责,而且幽王死后,是威宁侯举荐了长兴侯镇守幽州,如今叶寒渊状告长兴侯十宗罪,威宁侯还是难逃干系,皇上必然会大为震怒……”
周令怀但笑不语。
虞幼窈的思路也越来越清晰:“表哥的矛头没有直指威宁侯,但是搞死了长兴侯,无疑是先废了威宁侯一条右臂,令其元气大伤,又让皇帝对威宁侯产生了不满,君臣之间一旦出现了裂缝,那么这裂缝就会越来越大,终有一天,裂缝变深渊,威宁侯就离死不远了,我知道,这是心术,表面上威宁侯逃过一劫,但其实表哥的屠刀,已经架到他的脖子上了。”仟????d
周令怀颔首,轻笑:“幽王虽死,但皇家威严,不容挑衅,长兴侯的行为,无疑是在太岁头上动土,皇上能容忍朝臣结党营私,贪墨受贿,却是万万容不得有人挑衅皇家威严,毕竟他们昨天能向幽王下手,难保将来有一天,不会朝他这个一国之君下手,皇上这怒火,并非一个长兴侯能平息的,但凡与长兴侯有干系人的,都脱不了干系。”
皇上现在不愿意动威宁侯府,是因为牵扯甚广。
但其实,威宁侯已经触犯到了天家底限,已然身处悬崖绝壁,但凡行差错步,便能碎个粉身碎骨。
虞幼窈一脸唏嘘:“表哥的算计,还不止这个吧!”
周令怀“嗯了一声:“恶人自有恶人磨,既能旁观狗咬狗,何必亲自脏了手?”
他只需坐山观虎斗,等到时机成熟,给威宁侯府致命一击,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要将陆皇贵妃一系连根拔起,不留后患。
这才符合他的行事作风。
虞幼窈愣了一下,就反应过来了:“表哥指的是内阁?也对,内阁与威宁侯一系不对付,如今威宁侯府失势,内阁也会趁此机会,打压威宁侯,”她皱了一下眉:“只是如此一来,内阁斗争也会日益激烈,朝局也会越发紧张
朝纲都乱了,离天下大乱还远吗?
这才是表哥的目的。
表哥执手黑白,推动棋局,为幽王平反,这只是他棋局中的一环,小小一个长兴侯,区区一个威宁侯,又怎足以平复他心中的仇恨?
记得之前表哥送她的有一本《通史》里,有一句是这样形容鬼谷的:“一笑则而天下兴,一怒而天下亡。”
只有旋转乾坤,倒行逆施,屠龙斩日,才能平息表哥心中的怒火。
虞幼窈心中有些惊惧,也不敢多想了,连忙转了话题:“表哥打算什么时候收拾威宁侯府呢?”
暂时不收拾,不代表永远不收拾。
能问出这话,可见是极了解他了,周令怀吮了一丝笑:“不急,威宁侯府我留着还有用,再等一等。”
表哥这态度,明显是已经布下了局,只等着时机到来。
虞幼窈有些好奇,究竟是怎样天人之才,神鬼莫测,才能这般算无遗策,让朝局的走向一步一步,都朝着他算计的方向发展?
但是,虞幼窈没有问。
可一想到,这么些年来表哥辛苦布下弥天大局,虞幼窈突然说:“表哥,这些年你受苦了。”
周令怀倏然就抿了嘴。
便想到了,父王后来战功赫赫,可每日总要在军营里操练到筋疲力竭才回到家里。
有一次,他就问:“你都成了赫赫威名的战神,怎么也不多抽些时间,陪一陪母妃,每天操练这么久,累不累啊?”
父王横了他一眼,破天荒地酸了一句诗:“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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