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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书楼 > 风流俏佳人 > 第146章 佳人难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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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来北地。如果我不来北地,就不会教他练拳。如果我不教他练拳,我也不会给他炙鹿。如果我不给他炙鹿,我也不会为了救他而失去清白。如果我清白还在,也不会落到被他如此欺负的境地。如果不落入此境地,我也不会这么伤心。”

    潘简若站在横山余脉的山梁上,胸闷气焦,不断咒骂自己蠢笨,被他这么个忘恩负义的人欺负,真是活该。

    “哎~!”

    潘简若长叹一声,心中烦闷难以舒展,闷着头一路穿林过水,来到山梁高处想要透透风。

    我到底是怎么了?若是平时的潘简若,怎会任他如此欺负?从他说出欺师灭祖的那一刻,自己就应该清理门户。那个耿介拔俗,守正不阿的潘简若去哪了?如今非但没能守正清白,还被他骗去了自己的初吻,他还说自己胡搅蛮缠,真是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气苦。

    “喝!”

    潘简若讨厌死了这种感觉,直接找了棵松树,对着它练起拳来。

    只见她拳脚如风,气势骇人,仿佛面前的松树就是那个恼人的家伙。手中先是六幺拳,再是霄月掌,腿下踹、蹬、踢、弹,连续不断,打得松树左右摇晃,树冠上的松针噗噗落下,仿佛是在大声抗议这天降横祸,无妄之灾。

    杨炯躲在远处看着一身邪火的潘简若暗暗心惊,这还怎么过去哄她?这松树都快给她踢断了,我这身子骨要是上去触她霉头,能不能活都是两码事。

    “哎~!我就不该喝那碗鹿血。”杨炯心中懊悔不已。

    不多时,潘简若大概是打累了,亦或是心中气闷得以舒展。只见她一脚蹬断松树,转身朝山梁最高处走去。

    杨炯也不做停留,蹑足潜影的朝她跟去,暗骂自己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真是不智呀!

    说起来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跟潘简若相处,仿佛大脑和嘴都被她封住了一样,往常那些甜言蜜语,情语诙言,一对上她那璀璨的星眸,怎么也说不出口。

    杨炯觉得自己被她拿捏了,绝对是!小鱼儿拿捏自己是?言闺语,柳师师拿捏自己是花言巧语。唯独这潘简若,就给你来真的,就给你来直的,不开心就炸毛,开心就春风拂面,乍寒乍暖,简直比林黛玉还林黛玉。

    就这你还不能真和她恼,人家姑娘千里奔袭,教你拳法,为了救你自己清白都不顾了。更厉害的是,她什么也不说,就给你炙鹿肉,这无声胜有声的手段也不知道是谁教她的,真是给杨炯吃得死死的。

    杨炯这人,最怕美人恩重,更怕潘简若这种心思单纯,性格耿介的姑娘施恩。

    起初杨炯在山梁上学拳,确实被她那飒爽英姿所吸引,但他心里明白,这是对美好事物的向往喜爱,毕竟谁不愿看美女呢?

    可天底下美女那么多,你只有两个肾,只有一个心,总有填满的时候,难道你还真做那滥情之人不成?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你喜欢一朵花,未必一定要把它摘下来,你喜欢风,难道叫风停下来让你闻一闻?

    可人家潘姑娘给你炙鹿耶!她给你人工呼吸耶!

    杨炯咒骂一声:“艹!什么狗屁理论,老子还非摘了潘简若这朵殿前司兰花,我还就非要叫潘家风停下来为我驻足!”

    想到此杨炯也不藏了,大喊道:“潘简若!你惹了我就休想跑,我杨炯这辈子非要娶你到家!”

    潘简若:“?”

    “别打脸!”杨炯看着气势汹汹折返回来的潘简若,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大声求饶。

    潘简若见他那怂样子,刚抬起的手停在半空,冷声道:“你能不能别这么怂?站起来跟我打一架!你不是一直想欺师灭祖吗?现在你也学了武,打赢我随你处置!”

    杨炯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想打我就直说,不必找理由!明日我还要指挥作战,给我留点面子,别打脸!”

    潘简若真是被他缠怕了,这人怎么这么无赖呀!你打他他不怕,他也不还手,打完他他就给你献殷勤。最重要的是这人总是能抓住你的心,总是能猜到你怎么想。

    她潘简若自问也算是长安排得上号的美女,平日里来殿前司献殷勤的男子能从长安朱雀门一直排到封丘门,贯穿南北门还得折两个弯。她对这些人从来都是不屑一顾,唯独这杨炯,总是能通过一些小细节来撩拨她的心。

    不是送履就是梳发,不是理衣就是拭尘,可她潘简若偏偏就吃这一套。

    试问,要是杨炯送自己什么金银彩华,良木棍棒,她看都不会看一眼。最让她气恼的是,杨炯仿佛是抓住了自己的命门,每次告白都大喊大叫,说得全是些恼人的话,喜欢、娶你更是常不离口,缠得她又恼又喜。

    恼杨炯不知羞耻,什么话都说得出口。想她潘简若在京城,哪个男子敢这么跟她说话,更别说当众表白,简直是不知死活。可心底的那丝欣喜到底是因为什么?潘简若至今都没搞清楚,这就更让她烦闷不已。

    “哼!”潘简若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回到山顶,望着远处的永乐城灯火,愣愣发呆。

    杨炯深谙好女怕缠郎的道理,潘简若这种将门生的闺中大小姐,平日里端庄知礼,但骨子里仍旧有将门那种洒脱豪爽的一面。对付她绝对不能跟她绕弯子,直接跟她打直球,在她措手不及,心烦意乱之际,夺心摘花。

    你跟我无声胜有声,我就跟你大声压小声。咱俩就互相拿捏,相爱相杀吧,看最后谁先投降。

    思虑至此,杨炯紧追潘简若而去,无赖的坐在她身旁。

    潘简若白了他一眼,向空处挪开,拉开两人的距离。

    杨炯紧随而上,潘简若再挪,杨炯再上,如此反复。潘简若真的恼了,大吼道:“你到底想干嘛?”

    “不干嘛,就是最近在读一些礼书,想起了其中的一些话,比如‘夫敬非它,持久之谓也。夫顺非它,宽裕之谓也。持久者,知妻之恩重,不可轻言忘。宽裕者,知妻之义隆,不可不宽裕也。”

    潘简若嗤笑:“你跟我说这话干嘛?你应该跟你妻子说!”

    “我在跟我妻子说呀!”

    “你少惹我!”

    “卿之恩重,君之义隆,从不敢忘?”

    潘简若转头,大大的眼睛星光闪动,盯着杨炯沉默不语。

    杨炯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就如同自己是一个抛妻弃子,忘恩负义的小人一般,她那眼底的哀伤惆怅,让杨炯看着直心疼。

    “简若,我……!”

    “你别说话,让我静一静!”潘简若转头,看向山下的永乐城愣愣出神。

    杨炯沉默,看她那眼神,分明是想跟自己断了关系。想想也是,她这么一个高傲矜持的人,又怎么忍受得了自己丈夫心里有别的女人呢?

    看向她的侧颜,端庄淑雅。

    眉如雾绕青山,微微蹙起,似有一抹化不开的哀愁。眼眸一如秋水波荡,又如枝桠落水,说不清道不明,到底是谁掀起了她的波澜。

    山风悠悠拂过她的发丝,丝纷栉比,雾鬓风鬟。风,带着丝丝凉意,更衬得她此刻清冷绝尘。

    月色如水,轻柔地洒向山岗。那皎白的光辉,静静地落在她身上,犹如一层无形的隔膜,将潘简若和杨炯彻底隔阂开来。

    杨炯怅然若失,幽幽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潘简若闻言轻笑,落寞道:“我想我爹了!”

    杨炯听她如此说,心仿佛被人抓在手里,一层一层的掰开揉碎,来回反复,反复来回。

    潘简若见他不言语,洒脱一笑,一瞬间仿佛如释重负,卸下千斤重担,又变回了那个耿介拔俗,守正不阿的长安潘家女。

    杨炯实在受不了这种煎熬,站起身就要和她讲个清楚,说个明白。

    于此之际,杨炯忽感背后涌起一股寒意,旋即转身。

    刹那间,双目圆睁,心胆俱裂。却见一只吊睛白额斑斓虎,竟悄无声息地攀山而上,此刻正隐于一棵松树之下。那虎见杨炯望来,自知已然暴露,猛地四肢发力,犹如一道闪电般朝着二人飞扑而来。

    “小心!”杨炯大吼一声,一把推开身旁的潘简若,自己则来不及闪躲,刹那被猛虎扑倒在地。

    潘简若初始尚在愣神,却见一只大虫猛地将杨炯扑倒在地,喉咙中低吼不止,数次张开血盆大口欲向杨炯扑咬。

    如此这般景象,直叫潘简若心如火烧。

    来不及多想,潘简若气贯全身,脚下趟泥步,手上霄月崩掌。瞅准时机,一膝顶向大虫腹部,一掌击在其脖颈之处。这两招潘简若毫无保留,全身力道汇聚一处,竟直接将老虎击飞一尺之远。

    杨炯狼狈起身,忙拉着潘简若躲至远处。

    二人定睛打量这来回踱步、蓄势待发的斑斓虎,此虎足有五百斤重,身形比四个成年人还要庞大。方才那一下飞扑,若不是杨炯早有防备,后仰卸力,只怕一爪子便能将他拍得粉碎。

    杨炯无暇多想,抽出护身匕首,将潘简若护于身后,大声道:“简若,我去引开它,你寻机逃脱!记住,老虎耐力有限,少冲刺,多转弯,切不可与它对视。理论上只要它吃饱了便不会再伤人,我这百来斤的身子应该……。”

    “哎~!你疯啦!”

    杨炯正欲慷慨陈词,话未说完,便被潘简若夺过匕首,径直朝猛虎扑去。

    只见她一个滑铲近身,手中匕首连连刺出,刀刀直扎老虎脖颈与眼睛。老虎亦是惊诧,许是未曾料到竟有如此不要命之人。

    猛虎双瞳骇人,怒吼一声,飞扑向地上的潘简若,张口便咬向她的喉咙。潘简若毫不慌乱,右手正握匕首,左手扣住右手加力,对准老虎腹部狠狠扎去。

    “吼

    ——!”

    虎啸山林,声震四野。

    潘简若前滚翻后又使出后撩刺,脱身之际,在老虎肚子上划出一道一指长的口子,鲜血淋漓,在月光下异常醒目。那猛虎此时也被激出凶性,大吼着朝潘简若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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