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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他们互相寒暄,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便从阁外穿透而来:“皇上驾到!”
听到这道呼喊声后,身为首次辅的杜敏英与李明义率先起身,剩余的阁臣们见此也纷纷起立。
待瞧见身穿素蓝色道袍的楚天耀漫不经心地跨过门槛入内后,众阁臣在杜敏英与李明义二人的带领下整齐作揖,齐声高呼道:
“臣等见过皇上,恭请吾皇圣安。”
楚天耀笑呵呵地朝一众阁臣摆手打招呼,十分从容地来到主位上坐下,“好了好了,朕临时召集诸位爱卿汇聚,是有正事要谈,尔等就不必多礼了,赶快入座吧。”
一众阁臣讪笑着点点头,依照往日坐席纷纷入座。
“方才朕也说了,突召诸位爱卿汇聚内阁是为商定正事而为,朕也不跟诸卿卖关子了,今儿个要说的事,就是东瀛私藏我大宣外逃逆犯的事。”
楚天耀喝了口茶,神态自若道:“此事本想让在座诸卿们在三日内拿定一个适宜章程来的,没成想,这东瀛使团来得太快,倒是打了个措手不及,于是,朕想着这事还是早点做个决定为好。”
顿了顿,他偏头看向左侧的杜敏英,“敏英呐,你身为内阁首辅,对这事是怎么个看法?”
杜敏英眉目含笑道:“此等军国大事,老臣一时间也不好妄下决断。”
“只是,这东瀛小邦竟敢妄自私藏出自我大宣的外逃逆犯,此举确实能得见彼之小邦对我天朝恭敬之心不足。此外,孙敬等外逃逆犯所犯之罪人神共愤,若因东瀛作保,朝廷就不予以追求,多少会引人嗤笑,故老臣以为,朝廷应向此次来我大宣朝拜的东瀛使团采取强硬态度,势必得让东瀛方面交出孙敬等逆犯。”
杜敏英话音刚落,镇国公穆忠武便直接站起身来帮腔道:“杜公此言有理,臣当附议。”
楚天耀淡笑一声,又朝右侧的李明义抬了抬手:“兆明,你呢?可有别的想法?”
李明义浅笑一声,格外从容地站起身来,“臣以为,东瀛此次私藏我大宣外逃逆犯足见其国对我天朝心存不敬,王提督率兵去往其境拿人时,东瀛更有敷衍塞责。若因为东瀛有意庇护孙敬等外逃逆犯,我大宣就选择退让,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下方的刘广义听到他如此说,不禁露出冷笑:“李阁老的话说来说去不也就跟杜公一个意思吗?”
这话任谁都能听出刘广义是在讽刺他李明义言之无物,只会重复他人见解。
岂料,李明义非但不恼,反倒格外轻松地说道:“刘部堂稍安勿躁,老夫的政见虽与杜首辅大致相同,但对此事的主张却截然相反。”
楚天耀一时来了兴趣,托腮问道:“哦?你李兆明有何高见?”
李明义面朝楚天耀作揖道:“臣以为,应当对东瀛发兵!扬我天朝国威!”
此言一出,满场皆静,旋即爆发出一片哗然之声。
就连高坐在主位上的楚天耀也愣了片刻。
随后,廖志严第一个站起身来怒声反驳道:“李阁老这话实在有违常理,纵使东瀛小邦不敬在前,我大宣身为天朝上国也理应心存宽德之心,岂可轻言兴兵之事?”
见廖志严第一个站出来打头炮,刘广义也紧接着不阴不阳地补充道:“廖大人这话说的对,李阁老轻言兴兵,实在过于莽撞了些……”
刘广义的话还没说完,脸色如黑云密布般的邱旭便怒冲冲地抢话打断了:“廖大人与刘少保说话也未免也客气了些吧。照我看,李阁老能轻言兴兵之举,说是少智无谋也不为过!”
顿了顿,他一甩衣袖,怒声呵斥道:“李阁老难道不知近些年来因我天朝多向外兴兵起战,我天朝之名于外,早已与虎狼无疑了,今东瀛虽有不敬僭越之过,可远没到要出兵兴战的地步,倘就因此对东瀛用兵,天下诸国当如何看待我大宣?可还会认为我大宣是为礼仪之邦否?”
“轻言兴兵,照我看,李阁老是不知兴兵之危,前线军兵之苦,只知纸上谈兵高谈阔论!”
邱旭这一通话可谓是将李明义骂的一文不值了,在座阁臣们纷纷倒吸了口凉气,都认为邱旭这话说得实在有些太重了,李明义怕是要勃然大怒吧?
岂料,李明义非但不恼,反而十分淡然地站在原地不发一语。
正当所有人都纳闷之时,坐于高位上的皇帝楚天耀却突地发出雷鸣般的笑声来,“邱旭这话……说得好!说得好!”
“口声声讲人李明义不知兵只懂得纸上谈兵妄言兴兵起战,实则是在指桑骂槐,说朕这个皇帝的不是。这话说得妙,说得好!”
闻言,在场诸臣皆愣,一个个都低下头不敢言声了。
邱旭更是无措地瞪直了眼,支支吾吾道:“臣……臣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就这个意思吗?”楚天耀微眯双眼,冷笑道:“说什么近些年来大宣常与外兴兵起战,以至于外邦惧我天朝如虎狼,可每一次,无论是剿缅、平高丽、诛南靖,大多都是朕一人乾纲独断的结果,你为此感到不满,朕看你不是冲人李明义,而是冲朕来了,是也不是?!”
邱旭面露冷汗,唰地跪倒在地,声音发颤道:“臣……臣不敢……臣是以为李阁老妄言兴兵起战实在不妥,一时……一时公愤才说了重话……”
“呵……”
楚天耀不置可否地冷笑一声,又抬起头看向在座的一众阁臣们:“来,朕且听听你们之中,还有多少人与他邱旭的想法一致?”
在场的阁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不安之色。
不少人都一个劲地在心中腹诽:“皇上,您老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还有谁敢帮人邱旭说话?”
只是,这个念头刚在一众阁臣们脑中冒起,便立马见一人站起身来为邱旭说话了。
此人,正是廖志严。
“陛下!”
廖志严面不改色地站起身来,正对楚天耀恭声道:“臣以为邱大人方才所言虽有过激处,但却不无道理。”
“是么?”楚天耀轻揉眼眶,面无表情道:“那朕就听听你廖志严的高见。”
“臣以为,东瀛在此次事中虽有不是处,也损害了我天朝颜面没错,可远没到出兵征剿的地步。”
深吸口气后,廖志严继续说道:“妄对东瀛出兵于我大宣而言并无利处,其一,东瀛与我大宣有着地势差距,倘我天朝出兵,需长途跋涉方能抵其国境,这极易损耗我大宣将士精神士气,作战易落下风。其二,东瀛擅水上作战,即使我大宣水军在近些年来大力培育精兵水师,但长途跋涉后的疲军当真与主场优势的东瀛之军碰上,胜负局面仍旧难料。”
“退一万步说,即使我大宣全面战胜东瀛,其所付出的代价也不容小觑,费如此心血只为东瀛那一毛不拔的荒岛国境,有何必要?”
“故臣以为,李阁老妄言对东瀛出兵之议,实在欠妥。”
客观来说,廖志严这番分析与见解确实有一定道理。
东瀛与大宣之间的地理距离确实是个客观存在的问题,其次,于当世代而言,身为天朝上国的大宣费如此之大的代价与心血战胜了东瀛,侵吞了人家那巴掌般大的地盘也实在不值当。
这些道理,楚天耀身为人君也懂,可东瀛,于他而言就好比喉中刺,凡不拔除,就觉如鲠在喉。
因为,只有他心里清楚的知道东瀛这个国家,这个民族日后会对华夏大地造成何等巨大的危害。
虎患未成之前若不绂除,岂不错负天赐良机?
所以,楚天耀在对东瀛的态度上是不会有半点退让的,甚至于,他都不想多费口舌解释,因为这世道,能跳脱出历史局限性的人本就罕见,他以超脱当代的视角去解释自己的动机与决定本就是浪费口水。
事实上,楚天耀想得也是对的。
就在廖志严说出这番话后不久,便有几个壮着胆的阁臣们依次响应了。
因为,廖志严说的话确实是对的,也格外符合现在这个时代人们的想法。
“志严……”
楚天耀忽地站起身来。
他这一起身开口,瞬间盖住了所有人的声音,在场一众阁臣们都下意识地噤声,屏气凝神地看向了他。
“你所言虽有理,却也有短视之处。”
停顿片刻后,他抬起手指向王裘身侧静坐的一位阁臣,“张谦,你身为工部侍郎,跟在座诸卿们说说,那艘由孙敬等外逃逆犯挟制私用的海船是何其的重要!”
那被点名的工部侍郎张谦毕恭毕敬地朝楚天耀行了一礼,站起身来面朝一众阁臣,语重心长道:“皇上既让张某向诸位大人言明海船重要之处,那张某就斗胆托大一二,向诸位解释那艘海船的重要之处。”
“诸位也知道,外贸司但凡要出海与外通贸所需乘用的商船,都是出自工部所制。而从外贸司建立以来,我工部所供的商船都是工部潜心研制的新型海船,换言之,是兼具作战与简单航运两用的特大船舶。”
张谦刚开口说到这,不少有识之人已或多或少明白东瀛此次私藏孙敬等外逃逆犯的图谋了。
这其中自然包括杜敏英与刘广义。
“也就是说……东瀛之所以想私藏孙敬等外逃逆犯,所图的是那艘由他们航驶的海船?”
刘广义面露震惊色,拍案而起道:“东瀛小国此等险恶用心真是让人齿冷!”
一旁的张谦无奈点头道:“刘少保所言不错,依下官之见,东瀛方面的谋算应是那艘由宣工侯及我工部倾注心血所制的海船无异,似东瀛这等依赖于海战的岛国,见到此等占得便可跃升国运的海上利器,岂会没有贪念?”
起先还嚷嚷着出兵不妥,与外兴战有害无利的几位阁臣们听到张谦的话后,瞬间改换了立场,他们一个个义愤填膺地叫骂起来。
“好一个东瀛小邦,竟敢对我天朝潜心研制的国之利器心存贪念,真是不知好歹!”
“依臣之见,这东瀛小邦狼子野心,绝不可容,臣同意李阁老发兵东瀛的主张!”
就连廖志严这个说出一大段长篇大论兴兵不妙的人,这会儿也气愤地甩起衣袖来,“好个胆大包天的东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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