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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家人都以为他脑子有什么问题,拉着他去医院查了半天。
结果医生说唐术什么问题都没有,只是单纯的好奇心比较旺盛。
唐术做数学题时,喜欢寻根究底。比如他做了一道有关二次函数的题,他得把老师讲的听一遍,书上查的资料看一遍,自己再多解几遍,然后再找几道相同的题型练练手,这才能放心将题目翻过去。
因此,他上学时期数学作业永远也写不完,经常挨老师训。次数多了,老师就要请家长,说学生太懒惰不好什么什么的。
如果唐术有这精神,数学成绩也不会太低,老师自然不会把他怎么样。可惜唐术忙活了半天,却只得了一个中规中矩的分数。
……要说他就是没有天赋呢。
偶然间,他看到一个自制发电机。
唐术来了兴趣,自己也要做一个。
确实是成功了,手却麻了好几天。
他妈妈——也就是穆女士,实在看不下去了,指着他就骂:“你成天搞这些干啥子哦?有那功夫就先把数学作业写完不行吗?”
唐术摆摆手,不以为意,“数学这门学科,在精不在多,与其写一页搞不明白的题目,还不如写一道琢磨透的题。”
穆女士听了他这话,居然觉得有些道理。可又想到她手机上时不时都会收到老师的短信电话,顿时又不好受了:
“那你就不能让老师别找我了吗?”
“我很忙,最近有个大单子,到现在还没谈下来呢。我哪有功夫跟你、还有你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瞎扯哦。”
唐术点头,说:“好好好,您下次过来签个保证书,向老师保证,以后不管我作业,出什么差错也找不到他头上就可以了。”
穆女士还真去签保证书了,当时班主任和数学老师在一旁看着她,眼神极为复杂,像是完全不理解怎么还真有这样的家长。
签完保证书,穆女士在回去的路上,苦心婆口地劝说唐术:“如果你学习实在是太费劲,你就跟着我和你爸学点管理嘛,学学我们怎么做生意,到时候走到社会上也不至于没一口饭吃。”
唐术听完,皱了皱眉头,不以为意:“就你们那个工厂嘛,我不想去,也不想学着怎么做生意,我就爱数学。”
穆女士有些心梗,“你爱数学你怎么就学不好?要我说啊,还不如学点自己擅长的。”
唐术却说:“学好数学只是时间问题,况且我这么聪明,学起来也不难。”
穆女士被他的自恋震惊到了,用一种既无语又陌生的眼神看着自家儿子。
前面的唐先生突然开口说道:“孩子想学,你就让他学嘛。好歹把学业完成了,对了,大宝,你在学校里要多交几个朋友啊。”
唐术只听见了中间那一句话,顿时拉下脸来,“都说了,在外面别叫我大宝。”
“好好好,记得多交几个朋友。那些火箭班的学生,多接触接触,也可以在那谈一个品学兼优的女朋友,我们也就不担心了。”
唐先生说得轻松,后面的唐术却不大高兴了。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父亲让自己多交朋友是什么意思。虽然唐术很多次都明确表示过,自己不想接手自家的工厂,只想去搞科研,可唐先生次次都不以为意,依然让他多交朋友,等着长大把朋友弄到自家的厂里。
“朋友多了,人际关系反而不好处理。”
唐先生穷追猛打,“那就谈一个女朋友嘛,品学兼优最好。”
唐术:“……”
头一次见家长逼着早恋的。
穆女士和唐先生双双飞往国外,留唐术一个人在家。
唐术倒觉得没什么,父母只是外出工作,他在家有吃有喝有保姆照顾,生活惬意得不行,他也没必要在那里伤春悲秋什么的。
唐术在家中继续搞那些小发明。
虽然差点没把房间炸了吧,但唐术还是捧着自己手里的那个简易的手势控制灯,洋洋得意。
保姆在一旁看着乱成垃圾桶的房间,擦着汗,“……小孩子开心就好。”
唐术的数学一如既往地平庸。
平时跟他处哥俩好的人,揽着他的肩,第一句话就是笑话他的:“平时看你挑灯夜读——怎么?数学还没我高呢?”
唐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出口的话比他还呛人,“不比某人,曾经打了一天一夜的游戏,结果光荣地掉了一颗星。”
男生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唐术却推下他的手,自顾自地走在前面。
方才的淡定是假的。
他是真的有点破防了。
难不成数学这玩意儿还真的要靠天赋?
要是他有一项技能就好了,一项可以得到任何答案的技能。
……
临近高考,唐术再一次被叫进老师办公室喝茶。
数学老师看着唐术,进来时一脸无所谓,看到老师后瞬间正经的模样,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
她拿过唐术的卷子,又把成绩单摆在他面前,细声细语地问:“唐术同学,你的努力,老师一直看在眼里,可为什么,这次的分数,连及格都没达到?”
唐术瞪大双眼,拿起成绩单,直接怼脸上看,反复看了好几遍,终于确认他考了89分的事实。
“老师……”唐术斟酌了一会儿,最后破罐子破摔道:“我也不知道。”
老师:“……”
看在唐术的父母给学校捐了一栋楼的份上,数学老师终究还是忍下来一句骂他的话,继续温和地说:
“老师刚才看了你的卷子,简单的题目出错,中等难度的题目,过程太简洁,高难度的题目……明明可以算出结果,为什么还要省去过程?还有最后一题,你想得有些太多了。”
老师一题一题地指着,给他分析。
唐术认真地听着,一脸求知若渴的模样。
老师抬头看到他的表情,又是一脸复杂。最后,她给唐术提了几点小意见:“以后,不该省的千万别省,不要为了图快。你做题有些骄躁,而且还会想太多。高中的题目,不需要想那么多,正常做就行了。”
唐术点点头,谢过老师,就离开了办公室。
唐术走后,旁边的一位老师探头过来,说:“现在的孩子,刷题时总是自作聪明,非要想那些有的没的,还要翻一些根本学不到的公式。”
“那些考试都考不到的,我班上有个学生,他就这样,用那些课外的知识点,一分不得。”
数学老师深有感触,“学生聪明点是好的,但太过聪明就不适合现在的考试模式了。”
————
唐术待在家时,时不时地就会接到父母的电话。那边的俩人在电话里,关心他的日常琐事:
“马上就要高考了吧?你紧不紧张?”这是穆女士说的。
唐术回答:“紧张。”
穆女士一听,急了:“那你多注意休息哈,别把自己搞太累嘛。”
唐术点头,“没事,我有分寸。”
“你有个鬼的分寸哦!你什么样的我还能不知道嘛?你朋友是在学习备考吧?你跟着他们一起嘛。”
唐术还没说话,那头的唐先生紧接着就说:“别紧张啊大宝,高考不急,就算你没考好,到时候也能跟我们学学怎么做生意,也能混口饭吃!”
唐术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我说过我不想做生意。还有,你那边声音那么杂,又是在哪个酒席上吧?在外面别叫我大宝。”
“哎呦大……小术啊,你好好休息啊,我们也不打扰你了。”说完,那边再没了动静。
电话也没有挂。
唐术知道,他们在等他先挂电话。
唐术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然后把电话挂了。
本来他不焦虑的,结果那俩人一通电话打过来,就让他变得焦虑,一整夜没睡好。
第二天,他无精打采地去上学。
“你昨晚干什么去了?不会又是搞你那小发明,彻夜未眠吧?”损友一号揶揄地笑他。
唐术没理会,刚坐到椅子上就趴桌上睡了。
————
半年了,唐术的父母还没有飞回来。
唐术等得有些急躁,之前打电话,他们总说快了快了,可是都“快了”有三个月了,结果还没回来。
明天就是他的十八岁成人礼,像他们这种家境的人,成人礼虽然不用举办得跟宴会一样,但总要稍微隆重一点才好。
夜晚,一通电话打到唐术的手机里。
唐术看着电话上的备注,一颗心突然被紧紧揪住,不上不下的。
唐术接起电话,平和地问:“二姑?”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
唐术的心脏在此时不停地跳动。
昏暗的房间里,一抹月光透了进来,照在了唐术的脸上,显得他脸色有些惨白。
最后,电话那头小声地说了一句:“节哀……”
“……”唐术没说话,低着头,稀碎的刘海挡住了他的眼眸,让人看不清他此时的神色。
毫无预兆。
毫无预兆地,就向他的心脏处捅了一刀。
现在是凌晨两点。
穆女士曾告诉他,他就是在这个时间点出生的。他出生时,唐先生在外面读小册子,正好读到“娄金”这个星宿名。
“财运!他长大一定能跟我一样,事业有成!”
穆女士打他,“孩子出生时间哪个跟娄宿有关了?别净瞎说。”
而如今,他的父母死在了他出生的时刻。
诞辰变为祭日。
好荒谬的事情。
偏偏这样荒谬的事情,却发生在了含着金钥匙出生,到现在为止都被爱意灌满长大的人身上。
“之前……三个月前他们就,就出了车祸。我们找医院尽全力救治,拉扯着他们的命,本以为能救回来的……”
脊髓、内脏损伤严重,接受治疗的话,康复可能需要数月至数年。可他的父母,只坚持了三个月,就撒手人寰。
他不知道父母在生意场上的暗流涌动,媒体对外报道这场车祸是由于路面湿滑导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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