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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的是,心中对此人身份有所猜测的卫庄自打踏入望楼那一刻起,便处于高度警惕的状态,注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所以,在身后长剑袭来的刹那,卫庄依旧及时反应了过来,侧头转身之际,手中鲨齿便迎了上去,伴随着一声金铁交鸣的声音挡住了对方的偷袭。
但到底是失了先手,卫庄不得不且战且退。
叮叮当当……
黑暗中,迸射出一道道璀璨的火花,时不时的照亮这黑沉沉的望楼,伴随着接连不断的金铁交鸣声音,给二人的交手凝成了一股紧张但氛围。
在对方如同疾风骤雨的攻击之下,卫庄竟有些招架不住。一个错漏,被对方的蓄力攻击压着止不住的往后退去。
喀啦啦……
内力灌注之下,卫庄的双脚在地上摩擦,竟压得碎石飞溅,打的望楼内噼里啪啦一阵作响。
倒退途中,卫庄眼角余光注意到了身后的墙壁,本想挣脱这种压制,但已经来不及了,砰的一下就撞在了望楼的墙壁上。
重击之下,鬼谷呼吸法出现错乱,卫庄这一口气被迫泄掉,不得不重新呼吸蓄力。
正所谓趁你病,要你命!
偷袭者并未有留手的打算,手中长剑直刺卫庄胸前。
卫庄当机立断,屏住呼吸反手握剑,一击横扫击中对方剑身。
锋利的长剑被顺势引导,穿过卫庄腋下直刺身后墙壁。
长剑刺入墙壁的刹那,剑身灌注但内力瞬间爆发,在墙壁上炸出了一个锅盖大小的洞。
一时间,乱石飞射。
可想而知,这一剑如同真的刺入人的身体,其威力有多可怕。
趁着对方剑刺入墙壁的刹那,卫庄连忙施展轻功向着上方跃去。
对手死死的咬住了卫庄,紧随而至。
二人不断在空中碰撞,交手十余合,最终落在了一条粗大的锁链之上。
乌云暂歇,黑暗中隐约看到一道清瘦的人影。紧跟着,再度遮蔽月光。
二人持剑对立,仿佛在注视着对方。虽然没有交手,但相互间的气机在激烈的对撞着,捕捉着对方所露出的破绽。
沉重的呼吸在这寂静的望楼中显得是如此的清晰。
蓦的,二人同时动手,两把长剑再度凶狠的碰撞在一起。那一刹那,黑暗中亮起一道灿烂的火花,照亮了一张年轻的脸庞。
两人不停地交手。
卫庄的剑法沉重有力,每一招每一式都仿佛经过了最精妙的计算,以追求最大的破坏和杀伤;而对方的剑则与之相反,不注重一城一池的得失,反而连绵不绝,以势迫人。
二人仿佛相互间极其了解,卫庄每一次都能间不容发的拦下对方的攻击。
他们之间的交手越发激烈,随着不断地碰撞逐渐向着望楼顶端而去。
交手之中,卫庄一记剑气劈开了望楼顶部。
红色的剑气以冲击的形式呈圆形扩散开来,将整个望楼的顶端掀开了一个大洞。
距此稍远一些的屋顶上,乔松手持酒杯一下就站了起来,神色激动地眺望着空中不断对撞的两道影子。
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秦时世界顶级的剑客相互间的碰撞。
尽管这场碰撞依旧是以切磋为主,可依旧灿烂夺目。
随着两人交手,乔松逐渐看出了其中的一些奥秘,不禁回想起了鬼谷子一书中的记载:“横剑攻于技,以求得利,此为开。纵剑攻于势,以求得实,此为合。
开合者,天地大道!”
朱家眼中闪过一丝讶然,这二人的剑路看起来有些云里雾里的,经公子这一点拨,他才逐渐看出这二人剑法的精妙:“原来如此。
此二人中卫庄所用之横剑剑法专攻技巧和招式,以求得剑法的攻击和锋利。
而盖聂先生所用纵剑剑法专攻气势和局势,追求致命一击的机会。”
乔松点头:“然也,此之谓捭阖之道。”
“未曾想,公子对于剑法,也有如此深刻的见解。”
乔松摇了摇头:“拾人牙慧而已。”
若是没有提前研读过鬼谷经典,他此时也是看不太懂二人剑招中的玄妙,只觉得视觉效果拉满,威力强大,剑气足可劈金断玉。
也正因此,乔松才体会到当初惊鲵所说当今江湖,凡上等武学必与诸子百家学说相印证的原因。
望楼顶端,二人相互间隔着望楼不断地发射出剑气,红色与蓝色的剑气激烈的碰撞,仿佛照亮了这黑暗的新郑一角。
二人激战正酣之际,下方七绝堂的人以弓箭释放火流矢,给这场纵横间的激烈对撞增添了一抹辉煌的色彩。
边城望楼,烟火灿烂!
纵横双剑,决战之巅!
“公子,纵横间的交手的确难得。只是,这二人切磋已经结束,我们也该回去了。”
乔松点了点头,将手中酒爵内的果酒一饮而尽,然后抓住了朱家的胳膊。随着朱家轻轻一跃,二人落在了地上,上了农家潜龙堂弟子准备的一辆马车。
两人并没有返回秦国驿馆,而是前往了新郑中的一处院落。那里是商会在新郑的名下资产,地处偏僻,很是幽静。
商会中像这样的院落,遍布七国。无论乔松走到哪里,都有一处落脚之地。
……
次日一大早,紫兰轩……
流连于花香的韩非一打开门,就看到了一张冰冷的脸,吓得他忍不住向后缩了缩。
“额,卫庄兄,早啊!”
“我要引荐一位朋友给你……”卫庄转身就走。
小小的在卫庄面前皮了一下之后,韩非也猜出了卫庄口中的朋友是谁,毕竟昨日已经见过那位鬼谷纵横的另外一位了。
出了紫兰轩,两人上了马车。
马车没在新郑的街道上走出多远,韩非就奇怪的回头看向了卫庄:“唉?这不是去秦国驿馆的路啊。”
闭目养神的卫庄不得不睁开了眼睛:“谁跟你说,我们要去秦国驿馆了?”
昨晚先是追查七绝堂死亡的弟子,然后又和师哥打了一架,哪怕卫庄是个铁人,此时也有些累了。
“昨日盖聂先生不是保护秦使进了秦国驿馆吗,我们不在那里见他?”
卫庄没有说话,只是平静的看着韩非,那表情似乎在说:你成功的说了一句废话。
韩非尴尬的挠了挠头,重新关上了马车的窗户,不禁思索这到底是为什么。按理说,昨日他们已经看到了,那位盖聂先生应该在秦国驿馆才对。
难道说,要见我的不是盖聂先生?而是那位秦国公子,担心会落一个结交韩国重臣的罪名,所以才选了其他地方?
韩非皱了皱眉,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事情的真相。
走了约莫快一个时辰,马车才在城中乔松所居住的院落前停了下来。下了车,步入院中,穿过前厅,直到一座拱门前才停了下来。
因为,韩非不得不停了下来,有两个人拦在了他们面前——盖聂以及朱家!
看到朱家,韩非心中有了一丝了然,看来自己好像猜对了。
“在下盖聂!”
朱家只是笑呵呵的和韩非拱了拱手,没有说话,而是稍微退开了一些。此举似是在将这场交流的主角让给了盖聂。
韩非先是向朱家回了下礼,然后才一脸无奈的道:“盖聂先生,初次见面,剑未出鞘,就已经让我受伤了。”
盖聂心中满是问号:“此话怎讲?”
可惜,韩非的调侃面对的是鬼谷派的两个冷面男,丝毫没起到作用。
当他说想成为卫庄的朋友之时,盖聂的剑出鞘了。
“鬼谷传人,也能成为九公子的朋友吗?”
“那是自然。”
“九公子师从小圣贤庄荀夫子,又和鬼谷传人成为了朋友。可是在阁下的五蠹一书中,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之语,可是历历在目啊!”
韩非捂住心脏,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原来先生的致命之剑,在这里啊。”
如今的盖聂和卫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都在韩非所谓五蠹之中所谓侠的范畴内。倘若韩非今日给不出一个解释,那就是和自己所着之书相违背,不过是一个口是心非,鼠首两端的小人罢了。
韩非显然也知道这一剑的致命之处,短暂的调皮之后,也严肃了起来:“百家学说,各有分野。就好像鬼谷的纵与横。
儒分为腐儒和王儒,侠也分为凶侠与义侠。”
与此地一墙之隔的后花园中,嬴政坐在案几之后,倾听着不远处传来的韩非关于腐儒与王儒,凶侠与义侠的谈论,也听着他对庄子中,庶人之剑,诸侯之剑,以及天子之剑的谈论,脸上浮现出了欣赏的表情。
“你以为,此人如何?”嬴政询问道。
乔松皱着眉头道:“确为治国大才。”
“为父请他来教你如何?”
乔松愣了愣,心知父王这是真心的。
嬴政在读过韩非的着作之后,心中便认为其学说适合未来的秦国,甚至将其视为老师,引路者。如今,肯让韩非来教导乔松这个儿子,足以见其舐犊情深,对其寄予的厚望。
然而,乔松依旧摇了摇头:“儿臣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
虽然他可以暂时答应,以讨得父王欢心。但有些事情,是不能让步的。他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单纯的法家无法治理好天下。
嬴政心中难免有些失望,但也不禁感到欣慰。
做父亲的总是很矛盾的,既希望孩子能承认自己,又希望他能走出自己的路。
嬴政也是这样,他并不希望自己最看重的子嗣因为讨君王欢心而抛弃自己的立场。尽管,这样的想法和他的看法相违背。
韩非的回答也赢得了盖聂的尊重,最终得以继续向这座花园中走来。
当看到那个站在那里的孩子,以及那个坐在那里的身影时,韩非心头猛然一跳,只觉得头都要大了。
能让堂堂秦国公子站在一旁躬身侍立的,还能有谁?
这秦王是想要做什么,竟然没有通知任何人,悄无声息的来到了新郑!
此时和原着不一样,嬴政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他不需要隐藏身份,因此没有戴那个面具。
韩非短暂的沉默片刻,上前拜见:“韩非见过秦王!”
“先生请起!”嬴政虚抬了下手,然后致歉道:“寡人贸然请先生来此,失礼之处,还请先生海涵。”
“秦王言重了。”
“虽有唐突之举,但寡人也是不得不为之。”
“愿闻其详。”
“政拜读过先生着作之后,不由心生向往。故此,前来韩国与先生会晤。还请先生看在政一片诚心,能教我一二……”
说着,嬴政竟起身,向韩非行了一礼……喜欢秦时颂乔松请大家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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