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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不生气了?”
“没有。”谢文文冷硬回道,面上依旧看不出缓和,可王令嗣却是听出了他的口是心非,心下又美妙了,英俊的眉眼上都染了笑意。
“早知道你这么不禁逗,我以后都不逗你了。”
这一句话得来谢文文的冷眉竖眼,嗔道:“还有以后?”
生怕又把人给惹急了,王令嗣选择息事宁人,连连摇头。
“没了、没了。”
他如此伏小做低的样子,被谢文文尽收眼底,脸上缓和了些,只是不肯再多说话了。
王令嗣一边小心翼翼的打量他的眉眼,越看越是喜欢,心里盘算着该如何拿下他才是,想到他又不是当地的人,要是走了就不妙了,还是得想个办法把人留住,这人又不同于之前跟在他身边的青楼小倌,就算是要把人留下,也得师出有名。
王令嗣有点苦恼,他还是头一次遇到一个这么合他心意的人,他这二十年里,离经叛道也过了,肆意妄为也过了,却从未有件事能这么困扰着他,可他王令嗣也不是个会妥协的人,只要他想要的,不择手段也得把人留住了。
王令嗣心下百转千回,面上就越发的同他亲近起来。
“说了半天,公子来公子去的,倒显得你我生分的很,不如直唤我名讳吧,听着也不疏远。”
本来也不过初次交集,王令嗣就急于求成,连称呼都要改了。谢文文没有意见,却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自己还未同他说起自己的名讳,单独一个谢氏他是不满足的。
“你想知道我的名字?”
王令嗣肃然以待,“当然。”
谢文文看着他,眼里笑的深沉,依着王令嗣的身份与见识,单独一个谢氏就足以让他如临大敌,若是用上以前的名字,这人怕是第一个猜出他身份的人。
他轻启薄唇,缓缓吐出几字。
“在下谢、敬、”
见到停在敬字上,王令嗣有瞬间的顾虑,谢氏,敬字都是王府的从字,可不取单,是而,谢敬的名字王令嗣只觉得是恰巧罢了,并不疑有他,亦或者是被美色冲昏了头脑,压根就不容自己去多疑虑。
得了人的名讳,王令嗣好似就离他多近了一步,面上的笑容如何都压不下去。
“敬哥儿,你便唤我令哥儿吧,家里人都这么称呼的。”
北境家中,多以哥儿相称,如此便不用唤名讳显得生硬,这一点是与其他地方不同的。
这一声敬哥儿让谢文文错愕,瞬间梦回十年前。
母妃是个温柔多情的女子,她每每唤敏哥儿的时候,都比别人好听,谢文文以前就喜欢依偎在她怀里,听着她一遍遍的叫自己敏哥儿,抚摸着他的后脑勺,然后细细说着话,头上的朱钗晃动,时而会发出清脆的声响,比之弦乐之声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有时间生气了,对他的称呼就带上了薄怒,就是连名带姓的直呼谢敬敏了。而外人称呼他是谢二公子,独有家里人可唤他敏哥儿,可除却母妃,很少人会这样唤他,兄长叫自己敏敏,一个之前他特别讨厌的称呼,一度让他以为这个称谓是小妹的,而不属于自己,有时候也会顺着母妃唤自己敏哥儿;父王对自己的称呼,顺着兄长来,但有时候会在觉得自己不争气的时候直接叫自己老二。但,在家的那九年,也不过白驹过隙,那声敏哥儿从未让他觉得遥远,毕竟,那时候的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会留在北境多久,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还会一去不归。
他在北境最后的记忆,是父母不舍落泪,他们看着自己招手离别,看到了围满了一路的人,目送着自己远行,可从始至终深知这条路是被迫给他选择的他们都没喊出一声儿来。
当时的他只以为父母是太过不舍悲痛,多年之后的他才知晓这不过是因为算计从未平等的对待过他。
如今都已经站到了北境的土地上,他,是否还要回家?
这个问题让他困惑而不知,他不知道自己如今在这里算什么,更不知道回去的意义,如果多年前,一腔孤勇的他还能回去要个说法要个真相,可如今已经坦然接受一切事实的他不再执着于真相谓何,总之,都是这样了,得过且过吧。
十年了,或许他站在他们面前,都已经认不出他了吧,或许,丰哥儿和蓁蓁已经忘记了自己了吧。
一声称谓,平白惹得他悲从中来,王令嗣却是不知这是怎么了,突如其来的就悲伤起来,让他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可是我的称呼不好听?”
看着谢文文眉目上染上的忧郁,王令嗣以为是自己的缘故,十分的自责与无措。
从方才的经历来看,他知道谢文文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可却不知他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不过一两句话而已,就让他露出了如此悲伤的神色。
谢文文提起笑脸,但脸上的难过之色并未消退,却似是不欲让人因他而自责,故作轻松道:
“跟你没关系,挺好的,只是从未听到有人这么唤过我,很意外。”
这样的回答让王令嗣松了口气,但瞧着他眉目间的伤怀,心中意动,不欲让他伤心,便顺着他的话说到:“也是,你自幼离开北境,定然不随这边的习气,这样的称呼也是亲近之人才能的。”他只以为,谢文文是多年之后再次踏上故土,听到这样的称呼,有些伤感罢了,毕竟他也算是北境人士,不过是少小离家罢了。
谢文文听着他的话,哪里不明白他这些明示暗示,便直言不讳的说出来。
“你是想同我拉近关系吗?”
对方说这样的称呼只在亲近之人,可他却要彼此这样称呼,可不是想要同他做亲近之人。
王令嗣被他直白的反问一愣,他的确是想同他拉近关系,日后好更进一步关系,所以在与他的相处中,有意无意的拉近关系,可没料到谢文文会直言不讳的讲出来。
也是,对方也是个聪慧灵动之人,如何不懂自己这些小心思呢。
既然对方都开门见山的说出来了,自己也就不再遮遮掩掩了,肯定道:“嗯?不可以吗?我以为,我们已经算是朋友了。”
他看着谢文文的眼睛十分深邃,像是在里面藏着一汪深潭。
对于王令嗣的抛过来的问题,谢文文直截了当的点了头算吧。”
得了他这一点头,王令嗣倏然喜笑颜开。“哈哈,有敬哥儿这一句话,当属我此生最为快意的时候!”
对方这话说的又暧昧不清来,谢文文不想在与之盘旋,毕竟甜头给的差不多了就可以了,没道理给的太多,给太多了,就不懂适可而止了。
于是,谢文文故作抱歉的起身欲走。
“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虽然出来的时候天色尚早,可他们也出来的时间不短了,加之遇到王令嗣,又耽搁了些时候,还是早早的回去才可。
听着他要走的打算,王令嗣有些不愿,可又没有道理留住人,只得退而求其次道:“敬哥儿住哪?择日如果再会,我怎样才能寻到你?”他已经不再遮掩自己的心思,反而大方的要求与他再次见面的机会。
如果谢文文能给他个机会。
上钩的鱼儿,谢文文自然是愿意给机会的。
他似有困难的,欲言又止说:“如今不过暂居客栈。”
一听他还没有个合适的住处,不过暂居客栈,王令嗣就急了,比他这个住客栈的人都还急。
“客栈?那地方宿一宿也就罢了,并非长久之计,若是敬哥儿不嫌弃,我尚有一间院子,敬哥儿可去住着。”
他这里指的院子,谢文文当然不会错想成是他家,王令嗣这样爱玩的人,不可能会随随便便的把人往家里领,毕竟,断袖这样的事情,就只能藏着掖着,外面无论玩的多乱,都是不能乱到家里的,必然是外边有私人的地方,供他拿来献宝的。
“还是不要打扰了吧。”谢文文故作为难,却不是要回绝的意思,这让王令嗣有了更进一步的空间,几乎是使出了浑身解数的试图说服他,生怕他会拒绝。
“哎,怎会是打扰,那地方一向空着,我同我家里人是另外的住处,不会打扰的,况且空着也是空着,你住进去才好,日后我们见面也方便。”
如果是换了旁的人,见他如此真心相待,定然是会欣然接受的,管他什么目的,对方如今尚且看着是一个正人君子还怕他来日里变成青面獠牙的猛兽不成?
谢文文想要从王令嗣身上得到好处,自然就不能一而再的回绝他,也得要让他尝到甜头,顺了他的心意,不然,对方心不乱,又岂会陷入你来日的套路呢?
而住进王令嗣的地方,并非算是件不好的事情,在那里,出入方便,且吃住都会比客栈好许多,也有机会从王令嗣身上得到更多的东西,若非是不能表现出太随意的样子,得吊着他,谢文文都要一口答应了。
“这……无功不受禄,容我回去想想才是。”谢文文仍旧温和的拒绝,不过态度已经不见得强硬,尚有回旋的余地,只要来日他稍加一把火,必然是能把人带到他身边的。
“那、”王令嗣生怕今日别过便无再见的机会,方要问出能否明日再见,谢文文仿佛是猜出他心思一般,说道:
“我初来乍到,这几日想在这里多走走,你若有空,明日里还是这个地方,我来寻你,就劳烦你多带我领略此地的风土人情了。”
此言正合他意,王令嗣连忙应承下来。
“好、好,不劳烦,不劳烦。”
谢文文站定,同他笑颜相对,他不知道自己的一双眼,带着笑、温和的看人的时候,多么的诱人,只想住进他的眼里,不让别人分享这样的景色。
谢文文就是故意的,让对方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他看出了王令嗣的痴迷,却也见好就收。
“嗯,再会。”
王令嗣依依不舍的把人送到了门口,目送着他跟他的仆从远去,才转身回了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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