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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喜欢这里,一片绿意,看起来,就不像是在过冬,让他有种几乎要逃开了被蟾毒荼毒的命运的侥幸来。
旁边的小木屋,谢敬丰端着药碗进去,没一会就端着空碗出来,碰到了在门口踱步的谢文文。他想去扶他,被他摆手让开。
他只是虚弱了点,但还不至于到了走不动路的地步。
谢敬丰以为他是在担心里边的人,有些迟疑不定的解释说:“一根木刺插进了他的大腿里,得不到好的治疗,会瘸。”
也没说那得不到好的治疗是因为他们不给治疗耽搁了的缘故还是依着他们现在的情况根本治疗不了的缘故可能会耽搁导致瘸腿的情况,反正这话说的模棱两可的,谢文文也没有多问,到底来说是咎由自取。
当时那样的情况,他们两个人都活了下来,挺玄乎的,死的却只有一匹马罢了,当然,如果不是王令嗣的庇护,死的还要添上一个他。
前几日还身陷囹圄,如今却已脱困,还回了自由,谢文文一身轻松,不禁开始展望明日好景。
除了卖力保障生活的刘小天,伺候病人的小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谢敬丰,秉承着医职的沈胥,戒忘和白行云不知道哪里去了,谢文文好像有两日没见着他们了。
一问才知道,如今他们吃的粮食,喝的药都是他们下山去买来的,当时找到这里来也颇费了一番功夫,如今出去没两日也回不来。
许是觉得王令嗣也翻不起浪来,他们走的倒是安心。
院子里有口石磨,刘小天手指被冻的通红在小茶的帮助下推磨,黄豆磨成了粉,掺了水,装了满满一盆。
谢文文看了一会,转身进了王令嗣所在的屋子。
那人比谢文文的伤势严重的多,至今都下不得床,不仅是因为伤了一条腿的缘故。
初听到门开,他疑惑的想会有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毕竟一开始他被丢在这里没有人管过,后来这两日谢敬丰却拉着脸给他送了药来,但送药都是有固定时候的,其余时间他是见不到其他人的。
他躺在床上,看不了太远的地方,直到谢文文慢慢的挪动到了身边来。
谢文文的出现让他眼前一亮,枯燥的他瞬间来了精神,他撑着自己从被窝里坐起来,或许是拉扯到身上的伤,闷哼了一声,额头一片水光。他用深邃的目光把人上上下下看了个遍,确定了他安然无恙后终于露出了一抹苍白的笑来。
“我一直在听外边的动静,那一天,我听到了谢敬丰用很高兴的语气说话,我就知道,你醒来了。”
也是那日之后他的待遇好了许多,都喝的上药了,他就知晓准是谢文文没事了。
他醒来的时候就在这个地方了,身上哪里都疼,脑袋都晕乎乎的还伴随着恶心,他不知道自己在哪,最开始以为是林安救了他,可他叫人,怎么叫都没有人理会,直到门被不轻的力道打开他看到了一脸不善的白行云,在门口告诫他闭嘴不要闹事,他才知道救自己的根本不是自己的人,反而是谢文文的人。
他想问白行云谢文文的情况如何,他们救了自己定然也救下了谢文文。可是白行云根本不搭理他,从对方冷漠又暴躁的态度里他猜到许是谢文文那边情况不比他好,没有人对自己有耐心。
他伤势严重也翻不了天,没有人管他,更不会有人出现,他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在屋子里,除却养伤,总是刻意的去听外边的动静,似乎是想从那些动静里打听出来他想知道的消息来。
所幸,有让他安心的好消息。
那一日马车撞上去的瞬间,他存了死志的,至于没有跳车逃生而是选择了去保护谢文文,许是,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身体居然比意识先了一步。
他也就这样了,一朝跌入了泥潭,爬是爬不起来了,可让他活在阴沟里,他自己都不肯,他这一生,太过骄傲自我,让他放弃尊严何其难受。在抱住谢文文的那一刻,他就想啊,不如他死了得了,反正,他的人生也就这样了,他死了,应该一切都能结束了,谢文文还能记得他,念他的好,他也不必再受谢敬捷的迫害,似乎也很不错。
可他没死,还有醒来的那一天,还有再见到活生生的谢文文的那一天。
谢文文看着王令嗣,对方的模样让人揪心。
深陷的两颊导致颧骨异常的凸出,眼下一片青黑,可看着他的眸光闪闪发亮,神情憔悴看着似乎遭受了非人的折磨,可没有人会对王令嗣私下用刑,顶多就是不管不顾了。
王令嗣如此是受了自己伤势的折磨,身上的剧痛,脑子里的阵痛都在无时无刻的折磨他,他甚至连大口的呼吸都不能,他觉得自己肯定也是受了内伤的,或许,肋骨应该也断了根,见到谢文文太高兴,他忽略了自己身体的情况,坐起来的瞬间,肋下疼的他几乎眼前一黑,但他都忍下来了。
他似乎是想在谢文文面前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却全然不知他此刻的脸色早已经出卖了他。
谢文文没料到王令嗣的情况会是这样,毕竟他听谢敬丰说的也只是一条腿的问题,可如今看来,显然不是。
见到他来,王令嗣没有问他其他的,反而是关心自己,这让谢文文心中生出一丝歉疚来,他为了自己落的这副模样,可他却觉得他瘸了一条腿是咎由自取。
谢文文离得他不远不近,就那么站着,屋子里没有人给他开窗通风,弥漫着一股浓厚的药味,苦涩的,沉闷的,腐朽的。
他避开了他那若无其事的目光,他轻声问:
“为什么要救我呢?”
他虽然不知当时的情形如何凶险,可,他在意的是王令嗣居然会在那危机时刻不顾生死的来保护自己。
他与王令嗣,纵然不是敌人可也不会是朋友,不是吗?而且他也跟他说明了,他与他之间根本不会发展成其他关系,可以说,不会有任何的情谊存在,但,那样九死一生之际,他还是选择了保护自己。
他这一生,被人放弃过,也被人保护过,但保护他的人从来都不会是一个敌人。
面对王令嗣,他的心情是复杂的。其实,这样的人,本不应该与他有任何的交集才是,但却好几次生死与共。
北境本就让他充满了彷徨,如今这里又多了个王令嗣让他踌躇不定。
谢文文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不远不近的就好似他与他之间存在的距离。
这样的距离最让人难测,也最难让人释怀。
王令嗣神情莫名的轻笑了声,许是因为顾忌伤势,声音压的低,同时也就多了一分真切的意味在里面。
“我救你的时候还少吗?”
谢文文扯了扯嘴角,“是啊,还少吗。”
福祸皆因他,他与王令嗣之间已经有了很深的牵绊了。
谢文文没有同王令嗣说多久的话,他们之间已经趋于相对无言的地步了,毕竟到了现在,能说的无非就那些心照不宣的话。
吃饭的时候,有为伤患特意炖的猪蹄,都是刘小天的拿手好菜。
可此刻谢敬丰端着碗很不理解的看着谢文文,眼神幽怨又不情愿。
“我们吃饭为什么还要管他的呀!”
谢文文问起为什么吃饭不叫王令嗣,于是就得来了谢敬丰这样的眼神。
谢文文无奈的盯着谢敬丰,不可置信。“你想饿死他吗?”
就是谢敬丰这句话,谢文文才知道原来这几日居然都没有人管过王令嗣的饮食,难不成王令嗣就是靠着每日的那碗药汁吊着命的?难怪他去见他的时候都那副鬼样子了。
幸亏是他早早地去见了他,不然,还真会让人饿死在这里。
谢敬丰他们也当真是会折磨人,不管不顾已经是最厉害的手段了。
谢敬丰觉得他哥真大度,都害他半死不活的人了不仅救他一命还给药喝,如今还管饭了,啧,这样大度的人为什么就不能原谅他的亲人呢?
“他都害你这样,你可真是好心。”谢敬丰这话说的阴阳怪气的,谢文文很难听不出来,但他没心思去跟谢敬丰计较,如果说急了,这小子准会扯到那件事上去,他避之不及。
“凡事皆有因果,我这样并非是因他之故。”谢文文沉沉道,语气中不容置疑。
谢敬丰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不情不愿的去给王令嗣盛饭。
桌上没其他人了,小茶问:“我看到你手上的伤了,发作了?”
谢文文吞了口饭,嗯了一声。
小茶神色莫测,握紧了手里的筷子一言不发,之后,刘小天盛着最后一个菜出来,就听到小茶说:“等你养好伤,我们就出发去灵虚派吧?”
谢文文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其实,去灵虚派是一开始就定好的目的,但如今,变故已起,小茶都不知道谢文文还会不会跟其他人一起继续去了。
果不其然,她听他说:“我觉得,宋元?N要来了。”
小茶嘴巴闭的更紧了。
她并非认为谢文文是在顾左右而言他,谢文文是说给她听的,同时也算是在回应她前一句话。
“你别见他了。”
小茶脸色白了一分,又红了一分,几不可闻的应了声“好。”
他不计较她之前暗中联系宋元?N的事情,也不会去计较她见过谢敬捷的事情,就好比,他如今根本做不到继续跟着其他人一起上灵虚派了。
刘小天听着他们跟打哑谜似的说话,听的丈二摸不着头脑,但也没有多嘴的去问什么。谢文文跟谜一样的身世已经揭开,但他身上的谜更多了。
一顿饭吃的格外的安静,只有咀嚼声和筷子碰撞在瓷碗上的声音。
小茶心不在焉,谢敬丰心里不高兴,谢文文没心思,刘小天也就大气不敢出了,心里祈祷白行云他们能早点回来,这气氛,他害怕。
白行云两人在翌日拂晓就回来了,带回来了满满一车的货物,可以足够他们在这里过上十天半月的粮食,还有伤患的药。
两个人身上都沾满了露水,头发湿的不成样子,下车的时候还在原地蹦了几下才没那么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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