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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天了,一直困在这个时代,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在慢慢习惯,习惯慢,习惯后反劲儿,习惯矮矮的楼房,土里土气的街道,习惯家后门通向早市,那条老是存着黄泥汤子的泥泞道路,习惯每天没的喝快乐肥宅水,习惯了没有手机微信,没有云村企鹅音乐今日头条,习惯眼瞎耳聋的闭塞。
而此时,他却听到了非常明确的,属于30年后的声音。
这琴声有些断续,弹到某处,似山穷水尽,便突又转到另几个音节上,有些跳跃,却实实在在的是属于那一首陈澄非常熟悉的曲子。
这一刻,陈澄甚至怀疑自己周遭这30年前的景色人物,全部,全部都是虚假的,只是自己误入的一个奇境,一个别人为自己特意搭建的楚门世界,或者,干脆就只是一个梦。
而那旋律,陈澄现在只想抓到那旋律。那旋律就宛如飘在空中的一根救命稻草,陈澄甚至直觉如果自己能抓住,是不是就能回去。
回到30年后,即使生活有艰辛,即使处境不足与人言,但回到真正属于他,有橙子妈,有小橙子,他曾经一切的经历都堆叠在一起的,
那个真实。
他跌跌撞撞的跑到最前面,连滚带爬的爬上舞台,一把就扑在了弹着的钢琴上。
他没轻没重的一扑,嘭的一声,钢琴发出了很大的响声。
弹琴的人被吓了一跳,琴声也戛然而止。弹琴的人怔忡的看着扑在琴上的陈澄。
陈澄也在观察面前这个青涩却陌生的面孔。
那是一个瘦削的少年,和陈澄此时差不多大,头发稍稍有点长,带着一副眼镜,五官……是很书卷气的一套五官,看着就很内向的一套五官。他鬓角很长,甚至快要留到腮旁。
“你……你……你……”
“你干什么?!”陈澄听到台下有人喊道,他左右看看,这里应该还是30年前的文化宫……转头过去,似乎是一个管理员模样的中年大妈正在往台上这边走过来。
陈澄也不管她,转头看回弹琴的少年,少年仍在愣着神,略带惊恐的看着他。
陈澄这时不知道怎么问,他最想问的,此时却问不出口,
你也是从未来重生回来的么?
但理智告诉陈澄,他没有回到未来,甚至也不是在时间的夹缝里,这样的话,他问不出口。
如果他问了,保不齐有什么后果。比如会不会被当成神经病看待。
“你……你……你这首曲子……”
而这时,那管理员大妈也已经骂骂咧咧的冲上了台。
“你是谁啊你呀?这么毛毛愣愣的往台上冲,这琴能让你这么撞吗?!撞坏了怎么办?!”
陈澄也觉得自己刚才恐怕是有点冒失了,在大妈还没冲到自己面前之前,他赶紧四下里打量。
哪条路比较容易跑。
反正这年头没监控,跑起来不容易被逮着。
他余光扫过,观众席也被他这冒失的举动惊着了,一个个的都直勾勾的盯着他。
“陈澄?!”
???¥……%*……!!!
这怎么还有人认识自己?冲城这么小的么?要是搁30年后,魔都那个2400多万的大人堆儿里求看不见我,哪有人会认识自己??
陈澄赶紧循声看去。
还是这一世头一回见时的那件紫红色天鹅绒连衣裙,一头小卷长发扎成一个马尾。崔老师原本站在观众席最前排,正在跟人聊,此刻也是不无惊愕地盯着他这个冒失鬼。
“崔……崔老师?!”
台上的大妈感觉就差伸手?O陈澄的脖领子了,一听到崔老师和陈澄的对话,动作明显顿了一顿。
“崔老师,这孩子,你认识?”
“嗯,这我们一附中的学生,我的学生。”
“哦哦哦,原来是崔老师的学生,孩子你上台就上台,可不能往琴上撞啊,啥琴能经的起你这么撞?”
大妈的声音从刚才的凄厉,忽然就松快了许多,半是商量半是责备的说陈澄。
“哦……哦……”陈澄看看大妈,又看看崔老师,露出一个愧疚的小表情。
“我……我……就是听到这首曲子,有点儿激动了……激动了……”
崔老师赶紧从观众席里出来,她标志性的高跟鞋在文化宫的水磨石地面上哒哒的敲击出响声。
“你跑这儿干啥来了?”崔老师看着台上的陈澄问。
“我……我……”陈澄也不知道咋解释自己的目的。我是来捞人的?
但是现在,咋看咋像是需要崔老师把刚惹祸的自己,从虎视眈眈的大妈手里捞出去的意思呢?
“就……我听说今天有比赛,我就想来看看,我也想练钢琴,完了来晚了……就跑的有点着急……崔……崔老师,你咋在这儿呢?”
“我咋在这儿?这‘华丹杯请我当决赛评委啊,你说我咋在这儿……”
陈澄突然间觉得自己犯了傻,这相当于在NBA比赛场地问库里是不是来打酱油滴。
“哦哦哦,我就在门口听到这曲子……我……我就一下子……激动了……”
这时,跟崔老师聊天的人,也从观众席里走了出来。
“崔老师,你这学生还挺有意思的。”
东北话“挺有意思”,适用范围极其之广,30年前甚至比现在用处还广。什么作奸犯科的,精神不正常的,煞有介事的,没事儿找事儿的,真事儿假事儿,都能用“挺有意思”一言以蔽之。“我看你挺有意思”,用在同样的俩人,比如一男一女之间,既可以表达我看上你了,又可以表达我看不上你。
总之,“挺有意思”,就挺有意思的。
崔老师也没有往高高舞台上去,看着陈澄叫了句,
“下来!”
陈澄看了看还在懵逼的弹琴少年,乖乖儿的就从台上翻了下去,站到了崔老师旁边。
崔老师手指着陈澄,跟刚和她聊天的人介绍道:
“这陈澄,刚才跟您说那个《凤凰花开的路口》,就他整的。”整这个字儿,让陈澄觉得很舒服。东北话“整”适用范围也极其之广,可以是写,也可以是抄。30年后“整”风已然从东北一隅,席卷整个汉语世界。
“哦,原来就是你啊……怪不得随便儿听首曲子都能激动。”
崔老师又跟陈澄介绍:“这是林市的杜老师,也是这次比赛的评委。”
陈澄看去,杜老师比崔老师年龄稍大,也稍显富态一点点,同样的小卷长发扎成一个马尾,脸上是和煦的笑,确实看着跟崔老师就属一挂的。
“杜老师好!”陈澄这会儿乖乖的演一个初中已毕业,高中还不知道在哪儿的学生样式。
“那这孩子,以后打算专门儿学音乐么?”杜老师问崔老师。
崔老师则斜着眼睛看陈澄,
“他?我倒是想。他那成绩在我们市一附中都数一数二,我要让他去学音乐,他们年级组长到他班主任都得跑过来说我误人子弟……”
“呀!成绩还那么好捏呀?”
“没有没有……也不是很好……”
杜老师突然指台上的那个弹琴的少年,
“那个是我学生,这回跟我一起从林市过来参赛的,叫秦磊,我看你们班儿了班儿差不多大……”
秦……磊……秦磊?!
“秦磊可就没你成绩那么好咯……”
杜老师……那不重要……不重要。
约摸20年后,流行音乐窗口期已过,好作品只零零散散,偶然出现在短视频平台上,也可能一朝火几天,过一阵子就不见。
而那时候,内地流行音乐有一对作词作曲,他们不是固定搭配,但合作过的一些曲目,却在那个流行音乐日渐式微的环境里,依然振聋发聩,历久不散。
这两位,近乎于是以一肩扛起30年后内地乐坛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
《大渔》《若愿》《在人间》《果敢者》《妈妈和女儿》……
虽然之前自己曾经信誓旦旦的对自己说,不要抱大腿……
然而当未来的擎天白玉柱就这么杵在眼前时,陈澄却恨不得再次跳上台去化身树袋熊。
“大佬……我不想努力了……”
秦磊其人在2012年之前,大概都在猥琐发育……韬光养晦。直到其他人都不行了,他才声名鹊起。
然而他的作品中,当年陈澄就觉得,有那么一首歌,其实前奏和歌曲有点格格不入,或者说,伴奏钢琴极其好听,人声起来虽然也还不错,但陈澄总觉得是把这么好听的伴奏给糟蹋了……
而刚才恍惚间,陈澄就是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那一首。
“秦磊……秦同学,你刚才弹的这是什么曲子啊?太好听了……”陈澄对着台上的秦磊寒暄道。
台上的秦磊这会儿才恍过神儿来,不好意思的摸着脑袋笑笑,
“没有……这就是我自己瞎琢磨的,都没写全活~这不等杜老师么,我就随便瞎弹弹……”
不能够!绝对不能够!
“哪是随便瞎弹,你这个旋律作的太好听了!”陈澄此时绝不吝惜自己窖藏攒了这么多年的彩虹屁。
台上的秦磊仍旧是不好意思的笑笑。
“回头要是能做完整了,我想叫它……《沉默是金》。”喜欢重生的诱惑:回来不为多吃多占请大家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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