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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照常来到奉行所上班的【同心】鹿野院平藏见到了极为珍奇的情景。
首先,他接待了一位来自离岛的商人,但那商人张口就是要举报勘定奉行主家·佟家家主佟慎介谋反,吓了平藏一大跳。
他连忙推辞说町奉行所只负责管理稻妻城的治安消防、督管市政民务、处理周边案件,离岛的事情他们管不了。
平藏这么说也有推卸责任的意思,因为其实町奉行所是可以管这种谋反之事的——只要把事情上报给九条家的老中,他们自然会想办法处理。
然而由于九条家家主·现任老中·九条孝行给他们下了命令,要求町奉行所别拿大小事情来烦他,并把递消息的渠道断了,自称是进山泡温泉去了,所以平藏此时也只能这样回复。
但那商人似乎也知道町奉行所直接对老中负责,所以一直纠缠不清。
町奉行所的米津奉行和丹羽组头在听闻情况后,也赶来前台,同那商人说明情况。但两人在处理此事上起了分歧——
米津奉行认为既然老中不在,那就把这人转交给幕府大目付,让他来听取这个异人的申诉,并采取相关行动;
而丹羽组头却咬定对方是在胡说八道,不仅违反异人不得离开离岛的禁令,还诬告勘定奉行主家当主佟慎介谋反,简直是良心大大滴坏了,必须立刻把他逮捕下狱。
平藏一个小小同心,虽然比较会破案,但职务毕竟太低,此刻也只能干坐着看两名上司争执不休。
就在二人激烈交换意见之时,又有一人闯入町奉行所,扬言要见九条家主,不然见鹰司家主也行。
九条家主九条孝行刚刚已经说过,至于鹰司家主鹰司进,其实也是幕府老中。他们都有能够处理离岛事件的权柄。
那商人见了来人大惊失色,掩面欲走,却被几名同心拦下。
而刚来之人见到商人,也面露凶光,几乎就要扑上去把商人就地格杀。然而,这里毕竟是町奉行所,米津奉行还是遣人挡住了这位使者,让他说明自己的身份与来意。
巧合的是,对方说的同样是离岛一事,不过说辞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那人说,万国商会的异人发动了叛乱,将本地商人全都赶走,占据了离岛市场,以此逼迫勘定奉行减少税赋、更替政策。
只此也就罢了,这些异人竟然还污蔑佟家家主参与谋反,简直就是信口开河。
因此,这人是代表佟家,向幕府请求出兵驱逐万国商会许可的。
那商人听闻,憋不住了,破口大骂道:“放屁,放屁!你们明明已经派兵包围了我们,还谈什么出兵许可?我们只是因不满你们的盘剥,选择了罢市而已!”
“猪狗不如的东西,哪里轮得到你说话?!”那使者把眉一竖,同样回骂道,“罢市?大人何时允许你们罢市了?未同勘定奉行进行商议,私自谋划罢市活动,还诬告我家大人谋反,我看你们才是谋反!”
二人再次咆哮公堂,这下就连一向好脾气的米津奉行也怒了:“再吵吵嚷嚷,我把你们全都赶出去!这里是町奉行,不是你们胡闹的地方!”
“有什么事,给我好好说明!”
商人和使臣,这才慢慢冷静下来,开始老老实实做笔录。
可笔录还没做完呢,又有一人找上门来:“这里可有离岛来的使者?”
米津奉行惊讶地站起身来,迎接这位来客:“松浦大人,您怎么来了?”
一直在一旁ob的平藏也有些吃惊:来者竟是一位旗本武士。
所谓旗本武士,就是幕府将军的直属家臣团。与【奥诘众】还不太一样,奥诘众更像是【侧用人】,即将军的近侍;而旗本武士,仅仅只是直属家臣。
不过尽管如此,旗本的身份与家格,也比普通的奉行众要高上许多。
那旗本见到了自离岛而来的两人后,对米津奉行吩咐道:“此事便交由鄙人处理吧,米津奉行。实话告诉你,现在有两位大人物要召见他们......”
米津奉行低声说道:“松浦大人,您也知道,我们町奉行所直接对老中负责。所以,除了老中及以上的武家,是没法从这里把人调走的。您要拿人,也得给个证明啊。”
“我便知道你会这么说。好吧,你看。”
说着,旗本松浦就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交给了米津奉行。
米津在草草浏览完纸条后,表情变得极为精彩,心中亦掀起惊涛骇浪:“竟然是神里大人和鹰司大人!虽然没有印章,可应该没人敢在稻妻模仿他们的签名。”
“看来此事牵扯甚大,我町奉行大概是管不了了。”
想到这里,米津奉行也不敢怠慢,将商人和使者交给了旗本松浦。
待几人离开后,平藏好奇地询问上司:“米津奉行,这究竟是......”
“别问了,这确实不是我们该管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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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日,某时刻,稻妻城,评定所。
“家主,离岛那边的事情,大概是这样的。”
一名戴着奇异黑色护额的黄发青年,正低着头向另一名浅蓝色短发、穿着贵族公卿样式衣袍的青年解释着什么。
几分钟后,那蓝发青年终于点了点头:“唔,是这样啊。怪不得,母亲要求我们社奉行出面表态了。”
黄发青年却谨慎地说:“家主,我有一言请谏。老夫人要我们表态,却不是让我们站队。社奉行不应当卷入到勘定奉行闹出的烂事儿中。”
“那当然,一切事项按评定所的流程走即可——至于应该怎样表态,等众人分说完毕后,我自有判断。”
蓝发青年拍了拍黄发青年的肩膀:“你先出去吧,托马。这次也麻烦你了。”
被唤作托马的青年,恭敬地行了个礼后,便退出了评定所。
他来到评定所外,望着头顶的太阳,伸出手去捋了一把金黄的头发,心想:或许,自己应该把业务发展到离岛去......
同时,评定所内的蓝发青年,也皱起眉,思考起刚刚自家家政官托马告诉自己的、有关今天评定涉及事件的一切细节。
发生在离岛的,勘定奉行与万国商会的冲突。
并且,这二者的冲突还不仅仅是商业行为上的冲突,而是双方互相指责对方是乱臣贼子。
正是因为这一离谱的指控,再加上【三奉行】必须统一决策的要求,所以今天他才会出现在这里,代表稻妻“三奉行”之一的社奉行召开评定。
是的,他的名字就是神里绫人。磐祭叶守、新翠荣枝、亦即社奉行主家,神里家的当代家主。
他浅蓝色的短发留有一束置于右肩,左边的刘海微微遮住紫色的垂眼,略微勾起的嘴角下有一颗痣。
穿着一件结合了日西元素,主色调为米白色、有着振袖和加长后摆的立领羽织。金色作为点缀色用在包边上,衣服内面则是蓝紫色,下摆内面印有神里家的椿纹。
后背挂着印有椿纹的木牌,水元素神之眼用金色腰绳挂在右腿,下身是与上衣同色调的贴身长裤。
单看他的衣着,不像个稻妻人,反倒像个时尚的枫丹人。不过这也是托了某位稻妻裁缝兼设计师的福气——那一位现在正好在枫丹开服装店呢。她会同老家的大客户有联系也很正常。
总之今日,社奉行参与评定的代表正是当代家主,神里绫人。
神里家的代表到位了,那么另外两大奉行的代表呢?
接下来走进奉行所来的,并非九条家家主与佟家家主,而是另外两位绫人仅有数面之缘的少年少女——
九条家二少爷·九条镰治。
佟家千金·佟千里。
绫人只见两人低声交谈着什么,挨个坐到了分别代表九条家和佟家的位置上,并对他说道:“神里家主,您应当已经知晓,关于离岛的混乱了吧。既然如此,可以就‘终结离岛一乱为主题,开始评定了吗?”
绫人:?
啊?你们说啥?由你们俩代表天领奉行主家和勘定奉行主家,和我一起召开评定?
不,这绝对有哪里不对吧。
想到这里,绫人紧锁眉头,对二人招手说道:“你们......你们了解三奉行召开【评定会议】的规矩与流程吗?本人作为神里家家主,代表社奉行坐在这里,这意味着什么,你们知道吗?”
九条镰治对绫人微微低头,缓慢却坚定地说道:“我知道您的意思,神里家家主。按照一般流程,应当是九条、神里、佟三家家主齐聚于此,才能召开评定,共商稻妻大事。”
“然而目前乃是非常之时——离岛一乱,已经牵连到了我家家主与佟家家主,因而他们绝对无法在这时抵达这里参与评定。”
九条家主也干了?
绫人吃惊之余,忽然想起托马最近的报告:九条家主·九条孝行,最近似乎因为身体原因,从稻妻城离开,进山泡温泉去了。
现在想来,这条讯息其实很奇怪啊。九条家家主,好像是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否则为何要独自一人离开九条家呢?这不是和【脱藩】一样了吗?
(所谓【脱藩】,指的是户籍在各个奉行管辖范围内的武士选择背叛主家,远走高飞。这样会被削去原本的户籍,因而称之为脱藩。)
绫人心头一凛,嘴里却仍然说着:“但即便如此,你们也无法代表九条家和佟家。你们的身份与职位,不足以支撑你们参与召开这次评定会议!”
“回去同你们家中更有分量的人商量一番如何?”
九条镰治与佟千里对视一眼,皆是苦笑。
“神里家主,神里绫人大人......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如果不能及时终结离岛的混乱,那么佟家就要被从御三家中除名,被剥夺领土与领民,永世不得翻身呀。”
佟千里更是膝行向前,直直向绫人行了个标准的土下座,露出光滑的脖颈:“神里家主!如果您看过这个,就全然明白我父亲究竟在干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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