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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小豆腐他们都休息了之后,我从教堂离开,理论上,我应该打车回旅馆的,但是对于今夜来讲并非如此。
因为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情,是潜入汉克诺夫工作的那家博物馆里。
其实,说句实在话,我本可以不这么做的……
但是……没能把最后一个展厅的照片照下来,我多少有些对没能完成娄鸣交待给我的任务的愧疚在,所以,即便是在娄鸣说我就算没能拍全也无所谓的情况下,我仍然执意夜闯博物馆,在最短的时间内拍下第十三展厅的照片给娄鸣。
所以,我才以我在娄鸣家里看到过的书上的记载,用简易而容易搞到的材料,制造出了一张偷梁换柱符并在汉克诺夫下班之后,试图接近他,然后伺机拿到他的员工门禁卡,用偷梁换柱符暂且拟态出一张一模一样的门禁卡出来。
好在我很幸运,汉克诺夫硕大的胸膛终究是把他的员工工作服给撑坏了,眼见着这是一个好机会,我必须得把握住才行,于是,我便提出用构衣术帮他把衣服修好,他欣然答应了。
但是,他却不曾想吧?我这么做的代价,是他的门禁卡要被我复制下来。
虽然那张偷梁换柱符大体是被我制作成功了——用它拟态的门禁卡和汉克诺夫那张在外表上似乎没什么不同,但是,其效果如何,就不知道了,还是需要我试一试再说——哦,天呐,我可真希望这张偷梁换柱符能够连门禁卡的效果也一并拟态复制出来。
抛开这些不谈,若要是细琢磨一下的话,这么偷偷摸摸地用一些令兽意想不到的手段来达成目的,好像有点不太像我的行事风格,倒是挺像娄鸣的啊……
想到这里,我的内心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我很清楚,这是那一帘幽梦从我的内心牢笼之中向外界求救的信号——我在为我越来越梦和娄鸣同步,越来越能和他产生共鸣,越来越与娄鸣变得相似而开心呢!
“或许,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这么开心下去也不是不行。”
我小声嘀咕着,凝望着地铁窗外不时经过的广告牌,一种年代感扑面而来——这是只有艾赛克莱特地地铁才能享受到的特别体验,他们国家安装在地铁隧道里的广告牌,基本上要么已经是几十年前的老广告,要么就是故意做旧,做成复古风格的广告牌。
所以,我才说,这种扑面而来的年代感,是只有在艾赛克莱特这个国家的地铁上才能享受到的特别体验。
而尽管这些广告牌,要么老土,要么是故意做旧,蕴含着一种破败的年代感,令兽看着怪怪的,但是,其他国家那些全新的广告牌,我想也未必是比这种老土,古旧甚至说是原始的广告牌好到哪里去。
拿金都国的青云市为例吧,青云市地铁隧道里的广告,虽然看起来都很新潮,甚至于说有些还动用了AR投影仪来进行让兽眼前一亮,以这种给兽印象深刻的方式来促进对广告刊登产品的销售额,但是,其广告牌的铺设密度远比这里“壮观”,甚至于说那些广告里还有些虚假不实信息。
所以,我就在想啊,新的东西,一定要取代旧的东西吗?难道旧的东西,和新的东西作比较,其结果就一定是旧东西一无是处,新东西宛若珍宝的吗?
这真的是个有待商榷的问题啊。
心中针对这个题目的想法越来越多,这些想法宛若星旋现象中在黑蓝天幕上旋转闪烁的群星,也如蜂兽人用分泌出的蜂蜡编织构筑而成的篮子里的一个个六边形小格,更像是雨后蘑菇圈里的每个大小不一的蘑菇——它们数量繁多,它们看似疏离,它们实则联结,或是有着一定的相似之处。
就像是被卷入了一场漩涡,一场超大的漩涡,我对这些古怪的问题的思考加上了名为注意力的筹码,并逐级增加筹码的面值,直至最后……
电话铃声如同一把锤子一样,狠狠地叩开了我的思考之墙,我这才发现,车已经到我要下车的站台了。
不仅如此,车门也开始要关上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我刚忙起身,飞也似的冲出车门,天呐,我的尾巴还差点被夹住,真是好险!
我轻叹一口气,然后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打电话的兽是谁,结果一打开就发现那个号码是……
我咽了口口水,然后接通了电话。
“喂……爸,爸爸?”
面对我的养父打来的电话,我有些战战兢兢的——毕竟他们现在都蒙在鼓里,根本就不知道我现在究竟在哪儿啊!
这要是让他们知道我现在在艾赛克莱特,还不得把他们吓到住院……
“小杰,你……现在在哪儿?”
“我……”
“我去你那个暂住的朋友家找你了,可是门锁着呢。”
“啊,确实是锁着门。”
我尴尬极了,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现在的我,真的很害怕真相被揭穿。
一直没透露我现在所在的地方,这或许是我平生对父母撒过的最大的谎!这么一想我真的是……
真的是好恶劣……
平常根本不撒谎,结果,结果到头来却瞒着父母满世界冒险……他们一定很担心我,一定……
“小杰……”
“爸爸,对不起……我……”
一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想哭,眼泪已经有了决堤的前兆。
我想我的养父下一秒一定会把我揭穿吧,然后也一定会一反温柔的常态,像是其他兽家的父亲那样,对我一通训斥。
“别哭,小杰。”
“我,我没哭,但是……”
“好啦,爸爸知道你现在应该不在国内……事实上,事实上那个市政厅的厅长,还有你那个朋友的父亲前几天已经登门拜访把你们现在的情况和我和你妈妈说了。”
“诶?!诶?!!!!!!!!!”
我不禁惊叫起来。
“老实说我有点不太相信,因为魔法也好,神明也罢,全都是骗小孩子的,在我以往的认知之中根本不存在,但是,在看到那些铁证之后,加上你和你那个朋友的确不在这里,我就算再怎么不接受,也得相信了……真是震撼三观呐。”
“那,爸爸,你和妈妈……”
“我们两个很好……没有像你想象的那样过分担忧,毕竟你也长大了,是大孩子了,有些事情也该由你自己完成了,只是记得好好照顾好自己,艾赛克莱特那里相当混乱,你和你那个朋友,还有罗厅长的女儿一定要互相在游学里照顾好彼此,知道了吗?”
“游学……呃,好,好的。”
听我的养父这么说,我大概猜出了个八九分——兴许是罗娜的父亲不想让我的父母,甚至包括娄鸣的父母担心,所以才谎称我们是去别的国家游学了吧。
不过这个借口,既合理又不太合理——因为它合理在我们学校每年暑假确实有组织学生参与出国游学的活动,而不合理在于,我们这“游学”有点过于危险了,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没命,无论是怎样的游学,我想都不可能让学生挂彩甚至重伤没命吧?
只能说或许罗娜的父亲罗赢也不是一个擅长撒谎的兽吧——但比起我来肯定好多了。
之后我们之间也就聊了一些近况,然后就挂断了电话,他还要忙工作,我也不好打扰他。
此时此刻差不多快十点钟了,如果再不快一点的话兴许会赶不上那趟末班公交车——想着,我便加快脚步,从地铁站冲了出去,真好,一出地铁站那趟通往博物馆的末班公交车就来了,我顺势投币并坐了上去。
只不过,我有些没想到,这辆末班车的兽还挺多的——他们足足把整辆车都近乎坐满,除了司机旁边的那个位置。
看还有一个位置空了出来,我便坐到了那里,旁边的司机是个雄性的太阳熊兽人,他的身材矮小,但身材长相却将“胖”和“瘦”兼容在一起,不过,这可一点都不奇怪,因为太阳熊兽人就是这个样子的,看上去又可以说是胖,也可以说是瘦,因此,无论是在什么兽人的审美里,对他们的身材长相的形容词,永远都是“奇怪”。
正因如此,他们这一种族受到的外貌歧视远比食性歧视更为严重——且不说其他的场所,单只是学校里,每十个遭受到欺凌的学生里,就有四个是太阳熊兽人,甚至于说,有些学校为了校内环境能够安宁一些,会不顾国家的法律条文,拒绝招收和录取种族是太阳熊兽人的学生。
尽管是杂食性兽人,但他们远比我们这些肉食性兽人还要可怜。
看着那个专心开车的司机,我不禁如此想道,随后,他遇到了红灯,于是踩了刹车,将车停了下来,期间,他伸了个懒腰,然后转头望向了我,在我身上一通打量。
我被他看得有些害羞,抓着自己的脸颊,眼睛看着窗外,不知道要其目的的我,此刻心中十分忐忑。
“你是这个国家的兽吗?”
旋即,他用熊式古语对我说道,我摇了摇头,表示不是,他看到我摇头,反而是松了一口气一样,接着说道。
“不是就好,以后少坐末班车。”
“啊?为什么?”
“还问为什么,哼,也对,你要是知道的话也就不会问为什么了。”
他说着,扣了扣牙缝里的残渣,然后不拘小节地抹在自己的胳膊的毛发之中,又用口水微微漱了漱牙:“艾赛克莱特的末班公交车,从来都不是给活着的兽坐的。”
“不是给活着的兽坐的?诶?难不成……”
我这才意识到不妙。
“安静——”
他对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看了一眼后面那些死气沉沉的乘客们,仔细一看,才发现他们根本就不像我刚刚上车的时候那样穿戴整齐,而是……伤痕累累,满脸■污,面目狰狞。
“这个国家一直都在打仗,死掉的战士多不胜数……而他们死亡之后化作的幽灵会四处游荡,直至回到自己的故土家园,才能彻底安息,而如果回不去的话,一个两个还好,但数量一多的话,就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所以,我们这些开末班车的司机,就会负责接送转运这些家伙,而如果末班车上坐了司机以外的活兽,那这些家伙就会不满意的,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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