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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清道不明的自责和惭愧,将他们每一个人的心脏都狠狠裹挟,包的密不透风。
就连黑袍人都发现了他们的浮躁和异样。
有些牢房近来低语声不断,有人甚至啜泣起来;而更多牢房却是比往常沉默不少,透着一股暮气沉沉的死气。
半夜,一个黑袍人匆匆经过。
他的肩膀昨儿被鹭娘那个叛徒所伤,不知道她往里面加了什么毒物,自己昨日明明已经将伤口控制住了,可今天,伤势竟然又加重了!
可恶!
而这一趟,他也正是要赶去换药。
可经过一间临时牢房时,突然有人急急地喊住了他:“大人!大人!”
这只是一个偏远小县城,没有那么多间牢房可以关押两千余人,所以那些真正的牢房只关了地位较高的人。
例如这个县的县令、主簿和县丞,城中做生意的小贩,以及几个小有名气的乡绅土豪。
剩下的这些普通老百姓,也只分散开在几个临时牢房,时不时派人巡视监察而已。
而他此时经过的,正是一间再普通不过的临时牢房。
那人激动地抓住栅栏,手上的铁链随之哗哗作响,他却浑不在意,只连声喊:“大人!我举报!有人想偷跑!”
黑袍人漠然地继续往前走,只当没听见。
这段时间的巡视不归他管。
况且这种事一听便知,肯定是这群底层蝼蚁狗咬狗,偷跑的人想来也没跑出去。
这不是他的职责所在,他不愿多管闲事,免得被主子问责。
可下一刻,他听到后半句话,如惊雷在耳边炸响:“那个想逃跑的人是先帝宠爱的妃子!一个姓洛的女人!”
黑袍人脚步一顿,停了几秒,脚尖一转走了过来。
里面有人似乎是很气愤,直接破口大骂道:“你个泼皮?怎敢如此?!”
还有人跟着骂:“洛姑娘往常到底哪里对你不住,你竟然落井下石!你个死王八羔子怎么不把自己卖了呢!”
那个贼眉鼠眼的男人却理都不理,只亦步亦趋地过来,舔了舔干燥起皮的嘴唇,小心翼翼地讨好道:“大人,我给您提供了这么大的消息,您能不能给我一盏水喝,不不……半盏!半盏就可以了!”
黑袍人却置若罔闻,只沉声道:“人呢?”
他竟不知道那个姓洛的女人在这里,但他却记得,这个女人曾经妨碍过主子的大计。
所以提她回去,或许对主子有用。
“在里面呢在里面呢!还昏着!”那人搓着手,狗腿道:“就是这些人护住那个女人,要不然我早把她拎过来见大人了……”
黑袍人默不作声往里面瞟了一眼,情形看不太真切,但里面确实有一个女子倒在地上。
他用随身带着的钥匙,打开牢房的门。
刚往内里走了两步,他脑子里的弦猝然绷紧,潜意识察觉到了不对。
黑袍人立马就想退出去,可被他视若蝼蚁的这群百姓动作却更快更迅捷,不到一个眨眼间的功夫,就把他给团团包围住!
他被好几双手紧紧捂住口鼻,呼喊不得。
他想拿出藏在黑袍里面的匕首,可下一刻,手中的匕首刚拿出来就被一个人踢的跌落下去。
那人见匕首掉了也没放松警惕,又聪明地踢远了些。
他的脑袋还被无数人用石头狠狠砸中,他很快就感觉到了温热的液体顺着额头流下来。
意识彻底消失前,他看到了那个人的脸,是一个女子。
就算他已经昏迷,百姓颤抖着砸他的手也依旧没有停下。
他们已经好几日未进一滴米水,虚脱,无力,脑袋眩晕,眼睛前面一阵又一阵地冒金光,可人人都赤红着眼睛,将手上的石头狠狠砸了下去。
这是一场彻彻底底的发泄。
恨啊!
他们恨啊!
定洼县失守前,他们难道就没有反抗过吗?其实不是这样的。
实际上许多人一开始就绝不屈从,进行了奋死抗争,只不过那些反抗的人都死了。
而他们亲眼目睹了亲友邻居的死亡,明明昨天还一起说说笑笑,今天就见到他们一个个身首异处。
他们是在为那些无辜死去的亲友报仇。
洛粟粟心里叹息了一声,说道:“行了。”
大家忽然惊醒似的,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有人手上沾血的石头倏地脱力,掉了下去。
不知怎的,众人心里好像好受了些,可好像又更难受了。
许多人眼眶红红的,那个贼眉鼠眼的男人声音略带着鼻音,喊了声:“洛姑娘。”
洛姑娘是一个外来客人,行踪神秘,听说她去过很多地方,之前街坊邻里间不管是大姑娘还是小媳妇儿,都喜欢听她讲故事。
就连那些皮猴儿似的、喜欢到处乱蹿的小孩,每到她开口的时候,也都会安静下来,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眨也不眨的听她说话。
只是她一直兜兜转转,好像从来不会在某一个地方永远停留。
而且她还一直戴着帷帽或者面纱,从不将正脸露于人前。
她在定洼县待了一个月左右本来就打算走的,可没想到发生了黑袍人劫县这件事。
在众人意志消沉的时候,是她想出来了这个法子,也是她自曝身份。
——因为只有这样,才有足够的本钱将那个黑袍人吸引过来。
事实证明,她赢了。
他们都可以想象得到,如果用别的借口或者说这里有人要死了,想来那个黑袍人看都不会过来看一眼。
可是想到洛粟粟的那个计划,大家欲言又止,还是忍不住劝道:“太危险了,你一个姑娘家冒这么大的险……”
“是啊,洛姑娘,您没必要亲自冒险。”
“要不,还是换个法子吧!”
他们一大群人面对这一个黑袍人都慌得不行,心里根本没底!要是她一个姑娘家出去,面对那么多黑袍人,岂不是更加危险?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个一不小心是真的会死人的!
洛粟粟闻言抬了抬眼,反问道:“我什么时候怕死过?”
在横山帝身边时,她不也是踩着独木桥,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她紧盯着他们的眼睛,像是在问别人,同时也是在问自己,一字一顿道:“我何时畏惧过死亡?”
她戴着面纱,看不清下半张脸,额头也沾了黑灰,明明是一副灰扑扑的扮相,偏偏眼睛却亮得惊人。
众人一时被问的愣住了。
不知为何,这一刻她有些美的惊心动魄。
洛粟粟眼睛眨也不眨,自己蹲下身来,开始剥黑袍人身上的衣裳。
为什么女子不行?为什么女子不能冒险?
她才不要当好背景板,等待别人来拯救。
我们女子占据了二分之一的人口,才不是背景,在历史的长河里,我们会是璀璨的那篇华章,在日月的照耀下,我们会是夺目的那束光芒。
…
过了会儿,临时监牢恢复平静。
一个黑袍人从里面走出来,默不作声整理了下衣服和帽子。
而她身后的监牢角落中,躺着一个昏迷的男人。喜欢您有新的渴了么订单请大家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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