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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陈股长眼睛盯着郑谦，嘴里开口。
在他看来，只要自己这么一说，郑谦肯定会吓得不行，最起码，也得脸色巨变，同时脚下后退半步。
可结果。
县教育局教育股的股长陈书波失望了。
因为。
即便是他这么说了，郑谦仍旧是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丝毫的神色变化，别说恐惧了，就是眨一下眼皮的动作都没有。
这让陈书波心底一突突。
这小子，什么来头啊？
在县教育局闹事儿打人不说，现在知道自己通知了派出所，还不走，胆子挺肥啊，还是根本就有恃无恐？
陈书波一下子有些拿不准了。
不由的。
陈书波心思电转，能够做到教育股股长的位置，他的脑子，自然要比那孙高平，也就是那个先前光着膀子要抽郑谦，结果被卸掉胳膊的小孙，好用的多。
他不动声色的看向郑谦。
“你叫什么名字？你说你是来教育局办事儿的，你来这里办什么事儿？”陈书波问道。
“陈股长，你还跟他废什么话啊，你管他办什么事儿的，现在他在这里闹事儿，还打伤了我，他什么事儿都办不成，他现在就等着老汪过来把他给抓进去了！”孙高平咋呼呼的喊着。
“你给我闭嘴！”
陈书波瞪了一眼孙高平。
如果自己刚刚说已经通知了派出所，郑谦一听，脸上露出了惶恐的神色，他自然不会多此一举的问这些。
可关键是。
郑谦太淡定了。
站在那里，就跟没事儿人一样。
陈书波的心里也没底啊。
郑谦看了一眼，嘴里道，“陈股长，是吧？日子挺不错啊，上班时间在办公室里面搓麻将！”
陈书波清了清嗓子，“年轻人，你不要张口乱说，这里不是什么办公室，只是杂物间罢了，门口的牌子还没来得及更换，而且，我们几个人也不是在这里打麻将，而是商量杂物间的布局！”
“是吗？”
郑谦笑了笑，“教育局里面，我能够想到会出现许多东西，可我万万没想到，能够在这里看到麻将机！”
“这是我们休息的时候用的，我们教育局有好几个川渝那边的人，又不是赌博，休息时候的娱乐，也不行吗？有哪项法律规定，教育局的工作人员不能娱乐打麻将的？”
孙高平这会儿也回过味来了，在没有弄清楚郑谦的身份之前，很多事儿，还是要慎重的，他接过话茬开口。
郑谦没有在麻将机上面纠结。
“我今天过来只为了一件事儿，据我了解，云和县全县区中小学都收到了要买鞋的通知，我想知道，这事儿，你们知不知道？”郑谦问道。
陈书波的眼神，有些不自觉的朝着办公室里面的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人看了一眼，然后才对郑谦道，“这件事儿，我们知道，通知也是我们发出去的！”
“主要是，我们接到学校的一些老师反应，现在的学生过早的接触网络，导致攀比心理极其严重，他们的衣服是校服，无从攀比，所以就从鞋子入手！”
“今天有学生说自己穿了AJ，明天又是什么椰子鞋，严重影响了学习氛围，所以，我们教育局综合考量，才制定了这个办法，让学生们在统一校服之余，再统一鞋子，这样就不存在攀比之风，大家就能够把心思用在学习上了！”
陈书波侃侃而谈。
郑谦却是摇头。
这陈书波的话，听着不无道理。
但仔细一想，纯粹就是胡扯。
郑谦不否认学校学生之间存在着攀比之风。
但这种攀比，绝对是极其小众的，或许一个学校，一个班级，也就那么一两个人，或者几个人。
可就因为这一两个人，几个人的问题，就要全县所有的中小学生，一起承担攀比带来的统一鞋子的结果。
明显是懒政的表现！
教育局可以发文件，督促学校老师，引导学生改正攀比之风。
这样做，可远比什么统一鞋子的办法，要有意义的多！
更甚者。
全县中小学生加在一块儿，足足数万人，每个人九百块钱，这就是几千万的资金流动。
县教育局统一规定的鞋子，提供的商家，有没有走招标流程？相关手续，符不符合政策规定等等。
这些信息，郑谦都没有看到。
甚至，县教育局官网的公告都没有。
这足以令人怀疑，里面有不可告人的勾当了。
“当然，你如果对我的解释有异议的话，还请你尽管提出来！”陈书波想了想，补充了一句。
郑谦正要开口。
走廊楼梯处，三名穿着警服的人，带着教育局门口保卫处的人走了过来。
领头的穿警服的人，正是先前孙高平口中的老汪，名叫汪兴虎，是三新派出所的副所长，他跟陈书波，以及孙高平几人都很熟悉。
“老孙，就是他在教育局闹事儿，对吧？”
汪兴虎一走来，手就指着郑谦，嘴里嚷嚷着。
孙高平点了点头，“就是他，你看看，我的胳膊都被他给卸了！”
汪兴虎瞅了一眼孙高平，“行，我知道了，你赶紧去医院收拾下，把单据留好！”
说完，他手一挥，对身后的两名民警道，“带人回去！”
那两名民警一步上前，直接夹住了郑谦。
郑谦站着没动，根本就没反抗，脸色仍旧淡定。
倒是陈书波，对着汪兴虎使了一个眼色。
汪兴虎会意，走了过去。
“老陈，怎么了？”
陈书波压低声音，“老汪，你可查清楚了？我刚刚给你打电话，那小子知道了，一点都不带怕的，莫不是背后有什么人……”
汪兴虎一脸不在意的道，“老陈，你就放心吧，我来之前，是做了功课的！”
说着，汪兴虎嘴巴一努，指着旁边教育局保卫科的那名门卫。
“看到了吧？这小赵，是你们教育局的门卫，今天就是他在门口站岗，他对这闹事儿的小子，可有记性呢，进来的时候就咋咋呼呼的，还在门口的登记簿上写了名字的！”
“我啊，跟着那名字一查，张岳，云和县本地人，家里没有什么背景，怕他做什么？直接抓了就是！”
陈书波道，“原来他叫张岳啊！”
“是啊！”
汪兴虎道，“你们那小赵，看着他写的！”
说着，汪兴虎补充道，“老陈，你别看那小子一点都不慌，我告诉你，我抓过的犯人，比你见过的还多，这些人啊，表面上一点不慌，实则内心慌得一批，这些淡定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待会儿我带回派出所，往那椅子上一按，到时候，他啥都会招了！”
说完，汪兴虎就带着俩民警，押着郑谦离开。
至此。
陈书波和孙高平，全都松了一口气。
“马匹的，那姓张的小子，挺淡定的啊，把我都给吓到了，还真以为他有什么背景呢！”孙高平骂骂咧咧，“小杂碎，既然你没有什么背景来头，还敢卸掉你爷爷的胳膊，今儿我讹不死你，我就不姓孙了！”
“行了，赶紧去医院把胳膊接上，咱们这才刚打两圈呢，刘总还没尽兴！”陈书波催促道。
孙高平的脸色变了变，有些迟疑。
陈书波小声道，“小孙，我知道你今天输了不少，但是我们做这些，还不都是为了刘局长高兴吗？这些钱，咱们可不白花啊！”
“再说了，你今儿不是遇到了一个财神爷吗？输的再多，到时候，你跟老汪那边打个电话，问那姓张的愿不愿意私了，那要多少钱，还不就是你一句话的事儿吗？”
“是啊！”孙高平顿时乐了，“我怎么没想到呢？陈股长，还是你厉害！”
孙高平乐呵呵的往外走。
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回头道，“陈股长，我记得……今天是市纪委巡查组下来的日子，县委那边早就下来了通知，要咱们收拾应付一下，咱们这……是不是不太好啊？”
“你担心个屁啊！”陈书波骂道，“少操那么多的心了，我告诉你，市纪委巡查组年年都得来，可每年下来，就是那么几个单位，县里面早就安排好了，都几年了，从没来咱们教育局看过！”
“准备？那也是白准备，而且，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真的来了，县里那边肯定也知道，会提前给我们打招呼的，我们什么通知都没有，那就不来！”
“我们啊，该干嘛就干嘛，纪委巡查组下来，那也是走个过场而已！”
“行，那我就放心了！”孙高平乐呵的离开了。
与此同时。
云和县的高速路口处。
云和县一众县领导，在蓝瑾萱的带领下，已经等在那里了。
旁边的道路早就被清空，还挂上了巨大的横幅。
“热烈欢迎市纪委巡查组莅临云和县指导工作！”
蓝瑾萱他们一众县领导，都知道有市纪委巡查组下来，但是却并不知道带队的人是谁。
但是按照惯例，基本上都是市纪委的副书记二把手，或者是三把手带队的。
所以，即便是身为县委书记，也得亲自过来迎接。
只是接下来的陪同巡查工作，蓝瑾萱就可以交给徐元咏了。
郑谦当时在接到自己成为市纪委巡查组第三组组长的时候，就在想，如果去云和县的时候，蓝瑾萱迎接的时候，看到自己下车，会不会惊讶到连路都不会走了。
只不过。
这种可能性，已经不存在了。
郑谦不在纪委巡查组的车队里面。
“来了……”
徐元咏站在人群中，他快步走到了蓝瑾萱的面前，“蓝书记，刚刚县交警大队发来的信息，市纪委巡查组的车队，已经进入匝道，马上要来了！”
尽管徐元咏和蓝瑾萱不对付，但是在大事儿面前，作为云和县的一二把手，还是会拿捏好分寸的。
蓝瑾萱背着手，微微点头，“好，我们早做准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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