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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点怎还能赖在床上，莫不是忘了今日是什么日子。”
镜黎站在余蕴床边，语重心长道。
余蕴干脆捂住耳朵，转了个身，看着镜黎，一本正经的说道，
“镜黎，我今日及笄了你又怎还可以在我闺房。”
“我到了该许配人家的年纪了。”
镜黎一愣，这么些年来，一直把余蕴当成了小孩子，如今再这么一看，确实长大了不少。
长相艳丽，五官还有些稚嫩，却不难窥见日后的风姿。
黑发如云，眉眼如画，两只明眸好似秋水般明澈，柳眉弯弯，朱唇皓齿，双颊粉嫩若花。
“镜黎。”
余蕴的声音将镜黎的思绪拉了回来，镜黎这才回过神。
自己刚刚竟然像个痴汉一般看着余蕴。
“怎么了？”镜黎声音淡淡的问道。
余蕴嘴角抿成一条线，轻轻颤动着睫毛，像是有什么忧心郁闷的事，
“我……”余蕴轻咬着唇瓣，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望着镜黎，
“我刚到国师府那年，你欠我一个愿望，还作数吗？”
镜黎一怔，从记忆深处翻到了有关那个愿望的片段，缓缓开口，
“算数。”
余蕴透亮的眸中倒映着镜黎的身影，一闪而过的开心被余蕴很好的掩下，
“那什么愿望都可以？很难的愿望也可以？”
镜黎迟钝了几秒，看着余蕴带着笑意的神情，却觉得有些难受，明明在笑，他总觉得感受到了些难过。
“你师父我可是神仙的使者，你许的愿望，我都会为你实现。”
再难，也会。
余蕴一把环住镜黎的腰，小脸紧紧贴在镜黎的腰间。
镜黎被余蕴突然的动作吓的有些不知所措，手尴尬的放在半空中，不知该放在哪。
“镜黎，陛下要为我赐婚了……”余蕴低垂着眼眸，喃喃道。
“这是好事。”
镜黎的声音平静，余蕴听到后双手却不由得收紧，唇瓣颤抖，她紧紧咬住唇瓣，
“好……事么……”
“你不是自幼喜欢五皇子，况且五皇子待你又极好，你俩在一起也算是亲上加亲。”
余蕴慢慢的松开手，低着头，失了神一般，披散下来的长发遮住她脸上的失落。
“原来你知道我要嫁给皇子……”
“什么时候知道的呢？”余蕴仰起头，眼尾染上淡淡的粉红，望着镜黎。
“怎么哭了？”镜黎伸出手，想要擦拭掉余蕴眼角的泪，余蕴却扭过头，镜黎只好讪讪的收回手。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要被赐婚给皇子的？为什么不告诉我？”余蕴双手紧紧抓着衣角，止不住的颤抖。
小时候说的要嫁给表哥的话能作数么？孩子之间的童言无忌，大人之间的玩笑罢了。
她有喜欢的人。
“镜黎，”余蕴长长的呼了一口气，低低的笑了一声，
“从你当我师父的时候，或许更早之前你就知道了对吧？”
余蕴机械般的抬起头，眼里染上一层薄薄的雾气，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她要嫁给皇子？为什么陛下总是如此的纵容她？
镜黎轻轻的揉了揉余蕴毛绒绒的头发，
“你是天生凤命，注定是要当皇后的。”
“凤命……皇后……”余蕴瞳孔微微睁大，有些难以置信自己听到的。
难怪小时候，皇帝和她说，她日后是要嫁给太子做太子妃的。
“师父，我可以不做皇后吗？”
余蕴抓住镜黎的手，眼神里带着一丝恳求。
镜黎缓缓蹲了下来，望着余蕴，这还是余蕴第一次叫他师父，
“你一定会是皇后的，这就是你的命运。”
他嘴角缓缓上扬，眼里有些疑惑，不解的问道，
“你不是从小便想做皇后的吗？”
余蕴的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不停的摇头，
“我不想做皇后了师父，我不想……”
“我想把那个愿望用了，师父你帮帮我……”
镜黎的表情一瞬间凝固，狠下心来抽出余蕴抓着自己的手，
“除了这个，师父都可以答应你。”
“这是你的命数。”
余蕴眼眶泛红，一把推开镜黎，歇斯底里的大喊了一声，将床上的枕头被子通通朝着镜黎那砸去。
余蕴缓缓站起身来，身子摇摇晃晃走到镜黎面前，仰着头，紧咬着唇瓣，眼神倔强，满是不甘心，
“这个命，我不认。”
她从镜黎身边走过，径直出门。
从小都告诉她，她以后会成为太子妃，要像太子妃一般尊贵的活着。
可镜黎与她说，她就是她，是余蕴，那便按照余蕴的想要的那般活着。
可如今却告诉她，这是她的命数，要她认命。
她可是余蕴，认命，怎么可能。
“陛下，余大小姐还跪在外边。”
皇帝缓缓放下笔，看向窗外。
乌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这边来。
快要下雨了。
“今日朕便当作没听到过你说的那些混账话，快些回去。”
皇帝负手而立，站在余蕴面前，缓缓开口。
余蕴仰起头，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
“姨夫……不对……陛下……”
“若是没了这天生凤命在身上，您还会像从前那般疼爱蕴儿么？”
“自然。”
余蕴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那蕴儿不想嫁给皇子，求陛下成全。”
皇帝手指蜷缩，面色变得阴沉，紧紧皱着眉，居高临下的看着余蕴，
“你真是被宠坏了，你从小到大的一切尊容都是朕给的，”
“你便跪在这好好想清楚愿不愿意嫁皇子。”
…………
淅淅沥沥的雨拍打着窗沿。
狂风在耳边呼啸。
“陛下，五皇子来了。”太监急急忙忙的进来禀告。
皇帝轻声叹了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
“若是给那丫头求情的，便让他回去。”
太监紧张的开口道，“五皇子也在外头跪着了。”
皇帝瞬间睁开眼，走到殿外。
大雨将余蕴和延离珩的全身浸透。
延离珩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挺直腰杆给余蕴挡雨。
太监为皇帝撑着伞，在雨中落下一个一个脚步。
延离珩的眼睛被雨水糊的睁不开眼，
“父皇都怪我，你要罚就罚我一个人，蕴蕴身子弱，禁不起折腾。”
延离珩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
“你什么也不知道在这认什么错？”皇帝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延离珩，
“你可知道她是为了不嫁给你才来这跪着的？”
延离珩的身子明显的变得僵硬，他目光呆滞的看着余蕴，手指微微蜷缩，缓缓开口，
“儿臣知道。”
余蕴目光直直的看着延离珩，伸手抓住延离珩的衣角，
“表哥……你……”
她想劝延离珩走，这件事和他没有关系，没必要为了她受累。
延离珩握住余蕴的手，眼里闪烁着淡淡的光，不知道是雨水亦或是泪。
“喜欢蕴蕴本就是我一厢情愿的，自然不能强求她嫁给我。”
“求父皇饶恕蕴蕴。”
“你个蠢货。”皇帝指着延离珩，气不打一处来，愤愤的甩手。
“那便一起跪着。”
…………
“表哥，对不起……”余蕴低着头，愧疚的不敢看延离珩。
延离珩用打湿的锦帕擦了擦余蕴的眼角，
“这有什么？从小到大母妃便和我说，我是要保护你的，说过护着你一辈子，那便是一辈子。”
“别哭了，不然该变丑了。”
余蕴努了努嘴，“我才不会丑。”
延离珩宠溺的看着余蕴，捏了捏她的脸颊，
“是是是，我们蕴蕴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女郎。”
“这个给你，快打开看看。”
余蕴疑惑的看着延离珩。
延离珩抬了抬下巴，不好意思的说道，
“这是给你的及笄礼，去余府想要亲自给你，却听姨母说你进了宫。”
余蕴缓缓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把精致的匕首，雕刻着的凤凰栩栩如生。
余蕴一喜，“这不是陛下赏给大将军了吗？你怎么拿到的？”
延离珩看到余蕴喜欢，嘴角也不由自主的上扬，
“我是谁，我可是五皇子，想拿到还不简单。”
“可大将军是延离盛那边的人不是吗？”
“不管这个。”延离珩双手揉着余蕴的脸颊，
“蕴蕴，生辰快乐。”
他没告诉余蕴，为了拿到这把匕首，他把自己这么些年攒的宝贝都送给了大将军，还去军营里挑战了三十名士兵。
…………
“表哥……我怎么……”余蕴觉得自己头痛欲裂，脑子像是要炸开了一般。
听到动静，趴在床边的延离珩立马惊醒，
“国师带你回来的，你现在头很烫，再睡会吧。”
“五皇子，你也先去换身衣裳吧。”镜黎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看着延离珩说道。
延离珩怕余蕴晕着没人照顾，一直守在床边，寸步不离，衣裳被雨水浸湿也没去换。
“那我等会再来找你。”
余蕴点了点头。
“这么一闹，结果丝毫不会变。”镜黎低垂着眼，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他轻轻的对着勺子吹了吹气，送到余蕴嘴边。
余蕴一口含住，难喝的紧闭着眼，下一秒嘴里便被镜黎塞了一颗蜜饯儿。
“第一年教你的都忘了？必须要拥有权，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师父可曾有过喜欢的人？”余蕴望着镜黎，那些藏着的情愫，慢慢被揭开。
镜黎看着余蕴的眼眸，愣了愣神，喉结滚动，掩饰自己内心都慌乱，
“不曾。”
余蕴低低的笑了一声，“是了，师父不曾有过，便不会知道有了喜欢的人，自以为的那些想法都可以被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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