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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热了就脱掉上衣,光着膀子在篮球场上你争我夺。
他们这一光膀子,立刻招来了康淑君、赵老妖她们瞪着眼睛,目不转睛地围观。再接下去连西岗子的大闺女小媳妇儿老娘们儿都来围观!
这帮小伙子玩疯了,光着脚丫子,光着上身,裤子湿得粘在身上。男人的健美,暴露无遗。尤其是华子,干净洁白,高大俊朗,鹤立鸡群。把女人们都看痴了。
李清华站在场子外边:“哎,华子,你们多玩儿一会儿,把真本事拿出来。你师傅老康要看看。”
康淑君:“刘四儿,你可别输了,你嫂子看着你呐。”
直到天黑看不见篮筐,三个半大小伙子下场穿衣服,决定不再玩儿了。打球的怕看球的,小伙子怕老娘们儿。
华子再到队部大院上工,保管员岳友国周围站了十几个老娘们儿二线妇女。打绳子师傅除了柳子富,又添了大老板子(马车队队长)王子生。
华子被白凌云指定跟着柳子富学习,在大院的东边闷麻。闷麻就是把库房里的陈年旧麻线逛子喷上水,码放在院子里,使之回潮柔韧。
岳友国一分活儿,二线妇女起义了!都愿意在东边柳子富这边。因为这边有个俊小伙儿华凌霄。后来排队抓阄才把她们分开。
岳友国刚把二线妇女分成东西两伙儿,生产队大门外跑进来一个人。
“算我一个,算我一个……”
院里的人们不禁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儿,向远门那边看去。
跑进来的人似乎是个女的,个子很高跟康淑君差不多。但出奇的肥胖,比白凌云胖三倍都不止。头发很浓密,但乱得像个鸡窝,上身穿一件青布褂子没系扣子。蘑菇崴子屯儿的女人很少洗澡,很少用化妆品,但至少得洗头洗脸。不过这个人可以断定,绝对没洗头发甚至没洗脸,更不用说刷牙。衣服破旧一点也就罢了,实在脏的说不准颜色。里边的破背心子兜不住肚皮,前胸右边还有个窟窿。下身的灰布裤子膝盖撕开一条三角口子……
岳友国老远就问:“康立芹,你不是一线妇女么,怎么跑大院里来了?”
这个叫康立芹的来到跟前:“一线的活儿我干不动。听说俊小伙儿华凌霄在大院我就来了呀。”
她说着围着华子转着圈儿地打量,像在挑选一匹中意的牲口。
华子:“你是谁呀?要干什么?”
康立芹也没管他问啥:“哎,你就是那个叫华子的小知青?几岁啦?”
华子被问得手足无措:“你管得着么?柳叔,这个人是不疯子呀?”
柳子富笑道:“放心吧,一点儿都不疯。”
康立芹:“我听说你会做好吃的,还有酒?”
华子拎起喷壶往线麻逛子上洒水,眉毛渐渐挑了起来。
李清华:“康立芹你赶紧滚犊子!要想当二线,赶紧找个男人把你娶了。”
康立芹:“华子,我听说你在东岗子脱光了让老娘们看球啦?你敢不敢在这脱光了?”
哈哈哈哈……,妇女们一阵爆笑。
柳子富:“你赶紧滚犊子!人家还是个十八九的孩子,脱光了你敢看哪?再不走我拿鞭子抽你!”
王子生:“康立芹,你别做梦啦。愿意干活儿到我这边来。”
康立芹一转身:“呸!王骚驴,没看你什么德行。你哪长得好看拿出来我看看?”
哈哈哈……
康立芹既不干活也不走,坐到石头碾盘上盯着华子看。
一个二线妇女笑着说:“小伙子,康立芹算是盯上你了。她要真嫁给你,你咋养活她?”
华子:“这位不知该叫嫂子还是婶子,咱好好干活儿别添堵行么。我都不知道中午能不能吃得下饭了。”
“我是李清华的妯娌,你得叫嫂子。呵呵,还得叫点啥才说话。”
李清华:“大城市下放的孩子,嘴甜文明。不叫点啥不说话。你就别犯堵啦,就拿她当头老母猪!”
华子:“就算是头猪,也得洗洗涮涮吧?一身臭味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吃屎了!”
哈哈哈哈……
这回连柳子富和岳友国都笑得拿不住手里的家伙了。
华子这边他只认识康淑君、李清华等几个人。王子生那边的老娘们儿他一个都不认识。在这一年来的时间里,他经常战斗在第一线,接触的都是壮劳力大姑娘。尤其是今天,很多老娘们儿都是来赚巧工分儿的,否则常年都不到队里出工。
华子能干到这种便宜活儿,首先是因为白凌云要打探国咏梅的消息,再则就是那五块钱的功劳了。
华子这边,他在和柳子富研究那些打绳子的工具。打绳的主要工具是一对车子和一个木瓜。打绳的车子其实就是两个结实的木架子,一个车子的横梁上按着一个铁摇把子,另一个车子上的横梁上按着五个铁摇把子(可以根据需要按三个或五个),一块结实的槐木短扁担上钻出和五个铁摇把子相对的圆洞。木瓜大多是枣木做的,一头大,一头小,上面刻着五道浅槽或叫浅沟,中间按着一个把手。
这种工具很有趣,可是跟扇车子比起来就简单乏味多了。
康淑君、李清华坐在娘们堆里嘻嘻哈哈地讲着她们的荤段子。西边那伙却一阵喧闹,老娘们竟然和王子生疯闹在一起,滚成了一堆……
华子站起身就要跑过去看热闹。
李清华却喊道:“华子,你回来!”
“怎么回事儿?不能看啊?”
李清华:“有啥可看的,狗扯羊皮。一会儿没准儿就得打起来。王子生手脚最不老实,动手动脚的准没好事儿!”
孙信仁老婆骂道:“他是没事儿就往女人堆里钻,今天算是得着便宜了。”
康淑君:“要是小舅子媳妇儿呢,他还敢上炕啊?”
李清华:“呸!他更不敢了。白凌云骂他跟骂三孙子似的。”
孙信仁老婆:“哼哼,白凌云的炕只有两种人能上。一种是年轻小白脸儿……”
李清华:“一种是比她官儿大的。”
康淑君等老娘们儿不由得发出一阵爆笑。李清华臊得满脸通红!前进大队她爸李耀晨官最大。
笑声甫落,西边那伙人果然打起来了!
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叫骂着,拿着土块狠揍王子生。王子生被揍得躲进了碾道里,缩着脖子不敢出来。
那女人甩够了土块,两手叉腰,破口大骂……
华子庆幸,幸亏没去看热闹。那个老女人,骂人骂得浑身肌肉乱颤,嗓音尖利刺耳。
他不由得说了声:“我的妈呀,这婶子够厉害呀。”
李清华:“你也不看那是谁。曲惠勤他妈!”
“啊?就是蘑菇崴子屯儿第一骂她妈?家风流传,一脉相承啊。”
柳子富说了声:“麻闷好了,干活儿吧。这么骂,一会非出事儿不可。”
二线妇女纷纷起身,排放绳车子。
开始的时候只放一架绳车子,由柳子富和华子轮换摇动,李清华带着两个二线妇女续麻,康淑君和孙信仁老婆搬麻。
绳坯子一点点拉长,一个多小时拉长到七八十米。柳子富才把那个单孔摇把子绳车摆放到了对面。
华子听着曲家那个妇人绵绵不觉得诟骂觉得很新奇,可是柳子富和二线妇女们浑不在意。各自按分工该干什么干什么,对这种狂喷的脏话已经见多不怪了。
把搓好的绳坯子挂在打绳车子铁摇把子头上的钩子上。如果打的是三股绳就挂三棵绳坯子,如果打的是五股绳,就挂上五根绳坯子。然后柳子富教华子,把木瓜放在只有一个铁摇把子的打绳车子上、挂着的几根绳坯子的中间。紧顶着铁摇把子的头上,大的一面朝前,小头朝后,再把绳坯子放在木瓜相应的浅槽里。
接着柳子富让女人们把两个打绳的车子往后移动,把挂在车子上的绳坯子拉紧。把那三个或五个铁摇把子穿进那块短槐木扁担相应的圆洞里,人们按着分工安排分成两队,分别站在各自的打绳车子跟前,一切准备停当,两个车子上都站上人,打绳就开始了。
旁边的两个二线妇女分别弯腰站在有三个或五个铁摇把子的打绳车子的左右两边,一个人一只手分别攥着那块短扁担按顺时针方向转动,带动那几个铁摇把子一块转动……
华子的任务是两手紧紧地握着木瓜的把手,使劲的往后拽,让木瓜往前移动的速度越慢越好,等到木瓜走到对面打绳车子的跟前时,一棵绳就打好了。
他在也听不清那女人骂的是什么了,因为明显感觉手里的木瓜越来越吃力,越来越较劲。不得不双手用力握住把子,双脚用力后蹬,使出全身力气。
论力气,一般男人不是他的对手。可是对面上劲儿的不过是康淑君、李清华两名二线妇女,她们并没看出如何吃力,一边摇着绳车子一边悄悄低语……
一年以后,当华凌霄已经打磨成一名成熟的生产队社员以后,他才理解到在生产队,二线妇女是一只不可忽视,不可或缺的力量。她们的韧性和耐力自己根本比不了。
再往后,所有的农家妇女就很难分清一线二线了,耕种收获,养殖采集,生儿育女,几乎都压在了农家妇女柔弱而顽强的肩膀上了。
摇动绳车子,女人最也不闲着。
康淑君:“王子生准是又犯老毛病,动手动脚了。”
孙信仁老婆:“哼哼,这回他是遇上茬子了。王子生就是霸道惯了,老曲婆子可不是省油的灯。”
看看华子拽着木瓜靠近,女人们才不说了。
柳子富这边已经打成两根绳子,王子生那边绳车子还没架起来。
白凌云骑着红骑自行车遛地回来了。看见白凌云,康立芹像看见鬼一样,起身溜了。
白凌云进院,曲惠勤的妈才停止了恶骂。
不知道王子生摸没摸着那女人的屁股,被骂了一上午。看看到中午,又被白凌云臭骂一顿。罚了两个日工,赶到地头刨粪去了。
柳子富看着离去的王子生:“臭死一窝,烂死一块。要是换了别人,晚上非得批斗不可。交绳子,咱们收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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