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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书楼 > 楚君轶事 > 第15章 泪目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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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迈着轻快的步伐,踏入了党政办的办公室。办公室里,阳光透过半掩的窗帘洒在地板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屋内一男一女,各自忙碌着。

    体形瘦高的年轻人是行政办公室主任齐博,他穿着一件熨烫得整整齐齐的白衬衫,领带微微松开,显得既干练又随和。而身材苗条的年轻女孩则是办事员阿孜古丽,她扎着一条长长的马尾辫,眼神灵动,嘴角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

    卡德尔和楚君走进办公室时,齐博正坐在陈旧的办公桌前,手里拿着一份报纸,偶尔抿一口茶,显得悠然自得。阿孜古丽则坐在一旁,桌上摆着一碟瓜子,她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翻阅着文件,动作轻巧而优雅。

    两人进来时,齐博抬起头,目光在卡德尔身上定格。他立刻认出了对方,两人是老熟人了。齐博赶紧起身,脸上露出热情的笑容,伸手过来和两人握手:“卡德尔主任,你好!”

    卡德尔也笑着回应:“齐主任,您好。”他握着齐博的手,语气中带着亲切和尊重。

    齐博松开手,热情地招呼道:“卡德尔主任,你是大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来了肯定是有事,请坐,坐下说。”他转身看向楚君,微微皱眉,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这位是……?”

    卡德尔连忙介绍道:“齐主任,这位是农行里玉县支行副行长楚君,是我的顶头领导。他是来亚尔乡蹲点检查工作的。”卡德尔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豪,仿佛在暗示楚君的身份非同小可。然而,楚君在县支行的职务实际上是调研员(副科级),并不是副行长。卡德尔这样介绍,或许是出于对楚君的尊重,也或许是想让对方的职务听起来更有分量。不过,楚君并没有刻意去纠正,毕竟卡德尔的说法虽然有些夸大,但也并无大碍。

    齐博听到“副行长”三个字,果然,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了热情:“原来是楚行长,欢迎欢迎!阿孜古丽,赶紧给两位客人倒杯水!”

    阿孜古丽闻言,连忙起身,动作轻快而熟练。她从饮水机旁取出两个干净的杯子,小心翼翼地倒上热水,轻轻放在卡德尔和楚君面前:“两位请用茶。”

    齐博满脸堆笑,语气诚恳地说道:“楚行长,今天您来党政办,有什么重要的指示吗?”

    楚君赶紧摆了摆手,态度谦和而诚恳:“齐主任,您客气了。这次来亚尔乡,主要是进行一些基层调研,了解乡村金融的实际需求和发展情况。今天过来,希望能向乡政府汇报一下工作。”

    楚君的语气平和而谦逊,丝毫没有架子。他从包里拿出一份报告,递给齐博:“齐主任,这是近期我们在走访和调研后写的一份汇报材料,希望能对乡里的工作提供一些参考。”

    齐博接过报告,微微点头,随即戴上一副半框眼镜,仔细地阅读起来。办公室里一片安静,只有窗外的树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报告的内容深刻、观点新颖、结构清晰,字里行间透着一股锐气和深思熟虑。齐博越看越惊讶,这份报告的写作水平显然不是一般乡村干部所能构思的。他想起乡里那些干部,除了喝酒就是打牌,整天琢磨着晚上去哪儿消遣,根本不会去思考这些正事。而这份报告,却如同一股清流,让他眼前一亮。

    “写得很好,非常深刻。”抬起头,目光中带着赞许,“写得有点水平,县里的官样文章我也读了不少,但这份报告却很不一样。这材料就是县政府的秘书肯定写不出来,他没有社会实践经验。”

    楚君微微一笑,语气谦虚:“齐主任过奖了。这份报告是我们经过实地走访和调研后整理出来的。我们走访了许多农户和小微企业,也和一些村干部进行了交流,提出一些建议。”

    齐博点头,说:“楚行长,你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这份材料放在这里,我会尽快呈报于书记、尕依提乡长和企业办,并尽快给你回复。”

    楚君来亚尔乡已经一个星期了。清晨,天空阴沉沉的,仿佛被一层厚重的灰纱笼罩,远处的山峦在薄雾中若隐若现,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湿润的气息。

    卡德尔骑着摩托车载着楚君,他们抵达了伯西热克村。楚君翻阅着名册:这个村庄有12户逾期未还贷款的户主,金额最大的一位是建筑承包商王绍华,贷款金额达9万元,逾期时间已长达两年;金额最小的一位是村民木塔力普·艾力,贷款金额为1000元,逾期时间是五年。

    两人抵达了村部,发现村支书麦哈姆和村主任艾尔肯都在办公室。他们互相握手并问候(维语):“你好!”

    落座后,沏好茶水,言归正题。卡德尔取出名册,递交给村支书麦哈姆。麦哈姆仔细地审视着名册,而艾尔肯也好奇地凑过来一同观看。

    卡德尔问(维语):“王绍华在家吗?”

    麦哈姆说(维语):“早上一大早,我看王绍华骑摩托车出去了,到现在也没看见他回来。”

    艾尔肯说(维语):“他有传呼机,可以打传呼。”

    卡德尔便在名册上找到了王绍华的传呼号码,用座机打了出去。

    楚君(维语)问:“塔力普·艾力在家吗?他有偿还能力吗”

    麦哈姆说(维语):“他在家。家里只有老两口,他家里穷得就剩一张破地毯,别说一千块钱,家里所有的钱加起来恐怕没有一百块,这一户肯定还不了钱了。”

    楚君翻着名册,问(维语)“伯西热克村一共十二家逾期贷款户,你看一看哪家最可能还钱?”

    麦哈姆说又看了一遍名册,说(维语):“现在农民手里都没有钱,每家有每家的难处,我还真说不清楚,我觉得这些人都不会痛快地还钱,每年你们银行都会发催款通知,欠款这些人都是“阿木了”(维语,意为“老赖”)

    正当几人交谈之际,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宁静。卡德尔迅速接起了电话。不出所料,是王绍华打来的:“卡德尔主任,您找我有事吗?”

    卡德尔主任:“前几天我们一起讨论的还款事宜,您那边情况怎么样?”

    王绍华说:“放心,一切进展顺利,我自己已经凑了2万,农经站的胡站长已经答应给我5万元贷款,至于剩下的2万元,我现在正在外面积极筹集,相信很快就能解决。卡德尔主任,您得信守承诺,这笔款子一还清,我再申请贷款应该没问题吧?”

    卡德尔主任笑着回答(维语):“我们都是儿子娃娃,说话不算数的男人那是大姑娘养的!”

    王绍华先打了半个勾,意思是有希望。

    楚君和卡德尔在村支书麦哈姆以及村主任艾尔肯的陪同下,一同拜访了贷款额度最少的村民——木塔力普·艾力。

    艾力家位于伯西热克村最偏远的角落,那里尚未铺设乡村公路。进户大门已经腐朽不堪,门板仅靠铁钉勉强固定,而门闩则用铁丝草率地捆绑。围墙和房屋都是由泥土筑成,雨水的冲刷使得墙体内的稻草外露,墙面上从屋顶到地基裂开了几道明显的缝隙,整个建筑摇摇欲坠,显得异常破败。院子里大约半亩地,自留地边缘处生长着几棵粗壮的葡萄树,葡萄架覆盖了三间房屋。葡萄架下摆放着一张巨大的、已经生锈的铁床。走进屋内,客厅位于正中央,地面未经水泥硬化,凹凸不平,屋顶的漏水导致地面泛起了一层白色的盐碱。漏水的根源在于屋顶上有两个小洞。

    楚君原本以为乡营业所的条件已经相当简陋,但当他踏入艾力的家门,才真正意识到村里还有如此贫困的家庭。一进门,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心猛地一沉:房间里昏暗而狭小,墙壁斑驳,墙角堆满了杂物,地面坑坑洼洼,几乎找不到一块干净平整的地方。家具更是简陋到极致,一张破旧的木桌、几把摇摇晃晃的椅子,还有一张用木板拼凑而成的床,这就是这个家的全部家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让人不禁感到一阵压抑。

    楚君回想起刚进来时,看到这家人摆设如此简陋和邋遢,心里还有一丝嫌弃。他甚至在心里暗暗抱怨:怎么会有这么乱的地方?然而,当他真正看到艾力一家人那质朴而无奈的眼神,听到他们艰难的生活处境时,他的心瞬间软了下来。那种嫌弃的感觉瞬间被一种辛酸和内疚所取代。

    他意识到,自己生活在城市里,习惯了舒适的生活环境,却从未真正设身处地去感受这些村民的艰辛。眼前的一切,不过是他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生活写照。

    客厅里,土炕占据了半间屋子的空间,屋内仅有一张方凳。艾力老人拿起方凳,示意楚君坐下。尽管艾力家境贫寒,但他并不缺乏智慧。几位访客一进门,经过简短的寒暄,通过观察他们的衣着和言谈举止,艾力老人便察觉到楚君虽年轻,却显然与众不同,一眼便能看出他是一位官员。其他客人和主人都沿着土炕边缘坐了下来。

    土炕上仅铺着一张破旧的毡子,上面摆放着一张矮小的饭桌,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村支书麦哈姆把众人介绍一番以后,就说明了来意,对这位老人尽管同情,但是身负职责,开始了做工作(维语)“当初为什么要借钱?银行每年都给你发了催款通知,为什么不还?你也是党员,还款也要带头!”

    艾力半倚在土炕边,双手来回搓着,一脸羞愧的表情。

    艾力的妻子用她那粗糙的手托着装有核桃、葡萄干、巴旦木、杏仁、花生和无花果干的六盒零食托盘,小心翼翼地放在小桌上。艾力抓起一把葡萄干,轻放在楚君的手中,说道(维语):“领导,我家里穷,没办法拿好饭菜来招待您,这些都是我孩子带回来的,希望您能品尝一下。”

    艾力的妻子端着一壶冒着热气的茶走了过来。艾力在小桌下翻找出几个小碗,为在座的每个人倒上了热腾腾的茶水。

    茶叶是最便宜的砖茶,小茶碗上还漂浮着茶叶和茶叶棒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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