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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传来嘈杂的陌生口音,让我感到一种莫名的陌生感。我抬头看了看天空,这里的天空似乎比家里的大了不少,但天色却是灰蒙蒙的。
一阵阵夹杂着寒气的晨风吹拂在身上,我不禁打了个冷颤。“
这就是东北吗?”我在心里默默念叨着。
“知青同志,都别瞎看了,赶紧上车,要走了。”
喊我们的是知青点来接我们的老杨。
他天不亮就等在火车站的出站口,我们出来时就看到他举着一个写着“八山子知青”的纸壳子。
看到我们过来,他热情地跟我们打招呼,一边帮我们把行李装上拖拉机的后车厢。
我们先后爬上拖拉机的后车厢,老杨把拖拉机打着火,拖拉机便“突突突”地发动起来。
我们坐在车厢内的几张纸壳子上,后身靠在车厢板上,拖拉机便“突突突”地驶进了宽敞的街道。
这种拖拉机对于我们川省人来说可是个新奇的东西。
坐上去虽然有些颠簸,但还能忍受,可那要命的“突突突”的声音却让人无法忍受。
我看到他们四人也和我一样,双手捂着耳朵,紧闭着嘴,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这台“突突突”的手扶拖拉机,也是后来别人告诉我的。
拖拉机驶出县城,进入了通往八山子公社的土路。
进入土路后,那无法忍受的“突突突”已经不算什么了,更要命的是颠簸,上下不停地颠簸。
前面驾驶拖拉机的老杨时不时地回头看着我们五人相互搀扶、挤在一起的惨样,他哈哈大笑着加快了速度。
通往公社的路虽然是土路,但很宽阔。
八月末的东北,虽是初秋,但风已经早早地吹来了。
远处低矮的山丘阻挡不了吹过的风,风把公路两侧不算粗壮的杨树吹得在风中扭动摇摆。
八山子公社离县城不算太远,拖拉机行驶了不到一个小时,就看到前方出现了一大片杨树林和许多低矮的土黄色房屋。老杨大声喊着告诉我们,“前面就是公社了。”
这一路上,看到的树木大多都是杨树,看到的房屋也大多是这种没有房盖的土坯房子。
公社的房子不是土坯的,而是红砖的,还有铺着青瓦的尖顶房盖,在这些低矮的房子中显得异常高大。
在老杨和公社人员的热情帮助下,我们很快就把手续办完了,户口也落到了这个公社的三大队。从一个城市青年变成下乡知识青年,以后也就是农民了。
三大队离公社有几里地,还是老杨负责送我们过去。
到了三大队,仍然是热情的老杨和同样热情的大队部领导们给我们安排了住处。
我们的住处是大队的知青点。
知青点就是三间很大的没有屋顶的土坯房,房子前后是黄土堆起的低矮围墙。
我们拎着行李站在院中,看着知青点屋门前站着几个迎接我们的知青。
大队书记老黄给我们先做了介绍,我知道了这里现在只有六个知青,两个女的,四个男的。
大队的领导们离开了知青点,老杨也嘱咐了我们几句,然后回公社了。
知青点屋内中间是“外屋地”,在东北,屋里的“外屋地”就是厨房。
厨房里有两口大铁锅,分别靠在东西两面红砖墙上。
东西两面墙都有屋门,屋门内就是男女知青住的屋子。
女知青住东屋,男知青住西屋。
看到屋里除了不太宽的地就是宽宽的大炕,大炕上铺着炕席,很干净。
叠好的被褥整齐地摆放在炕里侧的箱子上面。
这时,一个长得很高大的知青过来给我们分配了各自睡觉的位置。
我被分到了最里面的“炕梢”。
给我们分配睡觉位置的大个子叫王阳,是东山省的,在这里已经待了五年了。
还有一个戴眼镜的,个子也不矮,叫林跃进,是跟王阳一起到这里的,也是东山省的。
另外两人,一个是苏省的,叫常青林,一个是西山省的,叫刘勇,他俩只比我们早到了三天。
王阳说,原来这里的知青有二十多个,这两年都陆续回城了。
男知青就剩他们两人,女知青除了一个在这里结婚的,就剩她们两个了。王阳说,我们几个川省的刚到这里,需要习惯一段时间。
外面仓房里还有走的知青留下的箱子,让我们去找找,基本上都能用,自己买把锁就行。
安排好住处后,王阳把女知青们叫到了“外屋地”,当众说了一下吃饭的问题。
他说,我们没来的时候,他们都是在一起吃的。现在人多了,是不是还要在一起吃,需要征求大家的意见。
最后,大家都赞成还在一起吃,女知青做饭,男知青每天拿出一个工分补给女知青。
看到众人都没有意见,王阳就让我们五人去队部先把各自的粮食领回来。
我们五人一起出门,沿着乡间小路往队部走去。
一路上,不少村民站在路边,好奇地对我们指指点点,似乎在议论着什么。
他们的目光让我们有些不自在,仿佛我们是外星人一样。
到了队部,我们找到黄书记,说明了来意。
黄书记神情严肃地看着我们,说道:“粮食是按公社规定发放的,每个新来的知青都有十斤苞米面作为落户粮。
以后的粮食,就要用你们的工分去换了。你们要在这里好好干活,多挣工分,不然就没粮食吃了。”
我们一个个乖乖点头,保证一定好好干。随后,我们找到大队的王会计,每人领了一袋苞米面,便离开了队部。
回去的路上,村民们依旧站在外面,一些孩子看到我们,竟跑过来好奇地围着我们转,嘴里还喊着:“川省锤子,川省来的锤子。”
“锤子”在川省可不是什么好话,是骂人的脏话。听到孩子们嘴里喊着“锤子”,我们脸上都露出了怒意。但初来乍到,我们也不敢把孩子打一顿。
那些大人们看着我们的窘态,笑呵呵地呵斥着孩子,可孩子们依旧闹腾。
我们快步走回知青点,程哥气得不行,找到王阳说了这件事。
王阳无奈地对程哥说:“这里的村民就是这样,说话没什么顾忌。我们东山来的知青,他们也叫我们‘东山棒子呢。其实,他们大多数人的祖籍都是东山的,连自己都这么叫,你们不用太介意。”
听了王阳的解释,程哥还是气呼呼的,他给王阳普及了川省“锤子”在川话里的意思。
王阳笑着说:“我知道‘锤子在川话里的意思。东北人说你们是‘锤子,是因为你们的身高,就是说你们个子小,真的不用太在意。你不让他们说,他们也不会改的。”
来东北的第一天,因为“锤子”这件事,我们都很生气。
即使知道他们不是骂我们,也觉得被歧视了。
晚上,女知青们负责做饭。秸秆烧火,大锅炖菜,晚饭很是丰盛。
看着炕桌上摆放的两盆用肉炖的洋芋和扁芸豆,一大盘黄澄澄的苞米面锅贴,我早已饿得肚子“咕咕”叫。
这几天在火车上,我们吃的都是自己带的食物,没有吃过一顿正常的饭菜,胃里都冒酸水了。
看到热乎乎的饭菜,我感觉自己口水都流出来了。
在男知青屋里的炕上,两张炕桌拼在一起,十一个知青围坐一圈,很有在老家吃席的感觉。
王阳在大家都坐好后,说了一段欢迎词:“今天我们知识青年相聚在这农村的广阔天地里。我作为一个在这片土地上接受了五年贫下中农再教育的老知青,代表八山子公社三大队知青点,欢迎七位新知青的到来。
小常、小刘已经来了三天了,今天又来了你们五位。我们现在是一个大家庭,你们每一位知青都是大家庭的一员。今天有缘相聚,我们青春无悔。”
说完,王阳主动先鼓起了掌,大家也都跟着鼓起掌来。
这顿饭吃得我肚子鼓鼓的。这是我第一次吃东北菜。
那两个女知青,其中一个是黑省的,叫张莲凤,这顿饭她是主厨;另一个是和王阳一起过来的,也是东山省的,叫赵燕燕,她负责洗菜烧火。
叶珍没有帮上什么忙,只是瞪着大眼睛看着两个知青姐姐忙来忙去。
第二天早上,我们吃的早饭叫“面子粥”,其实就是苞米面糊糊,还有一盘昨天剩下的苞米面锅贴。
张莲凤听我们这些川省的叫苞米锅贴,她纠正我们说:“这个不是锅贴,在东北它叫‘大饼子。还有你们说的‘洋芋,在东北叫土豆;‘扁芸豆叫豆角,记住了吗?”
吃完早饭,我们跟着老知青一起往干活的地里走去。看着一望无际的田地,王阳说这就是咱们干活的苞米地。
我说:“这不是‘苞谷吗?”王阳耐心地告诉我,苞米面原来就是“苞谷”磨出来的。
我们知青是分散开加入到社员的每个小组中的。
我年龄小,长得也瘦弱,就被分到了妇女的一个组里。
这个组里就我一个知青,主要干的活就是掰苞米。这些妇女长得都很壮实,都是那种干活时嘴也不闲着的人。
她们看到我这个男知青来了她们组,都很好奇地问我这问我那的,我也乖巧地回答着她们没完没了的问题。
我的川省普通话听得她们云里雾里,没听懂多少我的话。而我反而在她们的说话中听明白了很多东北好玩的称呼。原来,这里的妇女都叫“老娘们”,男人都叫“老爷们”,孩子都叫“小逼崽子”,老人都叫“老登瓜”。
这一上午,我也没掰多少苞米。这群“老娘们”没有管我干不干活,只想逗我说话玩。
我一边跟她们聊天,一边假装在干活,主要是偷偷听着她们说那些我感兴趣的话。
听不懂的,我还会问她们。
这一上午,我过得特别开心。
午饭和下午的劳作
午饭是要回知青点吃的。是张莲凤和赵燕燕两个知青提前回来做的饭,其实就是把昨晚剩下的饭菜热了一下。
吃完午饭,我们都到炕上躺着稍微休息了一会儿。
我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睡着了。
被叫醒时,我还有些迷迷糊糊的,跟着他们去了干活的苞米地。
下午,和这些妇女交流的话题少了,活干得多了。
直到太阳快落山了,才下工。喜欢东北往事盲流请大家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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