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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果那天幸福地看着汉人阿哥背着粮食走出寨子。
那天,她收到了汉人阿哥最珍贵的礼物,也明白了他对她的喜欢——这块表就是汉人阿哥对她的表白。那天晚上,她是攥着那块表睡着的,睡梦里满是她和汉人阿哥依偎在一起的甜蜜。
自那天起,她每天都在寨子大门前等待。
自那天起,汉人阿哥再也没有来过寨子。
自那天起,阿果手里攥着那块表,却再也没有等到汉人阿哥的到来。
等待的时间不是漫长,是因为不知道时间的尽头在哪里……
在漫长的等待中,阿果学会了读懂汉人阿哥送她的那块表上指针指向的时间。
阿果没有等到汉人阿哥,却等到了她阿大给她定下婚事的消息。
她认识那个寨子里的阿哥,但她不喜欢他。
她曾向阿大抗议这桩婚事,但阿大的坚持让她感到绝望。
她反抗不了阿大,就自己挽起了已婚女人的盘发,走出了家门。
寨子的人都看到她妇人的发髻,关于她的流言在整个寨子里蔓延。
那天,阿大第一次动手打了她,阿母则弄散了她的盘发。
第二天,她又在自己的屋内盘上了妇人的发髻,趁家里人不在时,又一次走出了家门。
终于有一天,寨子里的阿哥家人找到阿果的阿大,她被退婚了。
从那天起,阿大和阿母再也没有让阿果走出家门。
寨子的人再也没有见到她,但都知道阿果在家里一直盘着妇人的发髻。
即使阿果是寨子里最漂亮的姑娘,也没有人再去她家里提亲。
因为寨子里的人都知道她和汉人阿哥已经私定终身。
从此,阿大和阿母再也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
从此,没有人再去管她的盘发。从此,没有人再去管寨子门前等待汉人阿哥的阿果。
一年后,一直没有等到汉人阿哥的阿果,决定走出大山去寻找他。
她走了很久,终于走出了大山。她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汉人阿哥住的镇子。
她打听了很多人,才找到汉人阿哥的家。汉人阿哥不在家,只有他的阿大和阿母在家。
当汉人阿哥的母亲知道她就是大山寨子里的阿果时,她阿母握着阿果的手说,他跟家里提起过他们的事情。
他的阿母说,他知道阿果要结婚了,以后也不能去寨子换粮食了,就和别人去了东北。
阿果跟她阿母说了自己的事情,还给她看了那块表。
她阿母抱着阿果哭了。
她阿母拿出了他给家里写的信给阿果看。
阿果不认识汉人的字,是他阿母念给她听的。
她知道了汉人阿哥在那个地方生活很苦。
他阿母留下了阿果,让她住在家里等汉人阿哥回来。
在汉人阿哥家里,阿果终于知道汉人的名字叫李文革。
阿果也学着他们家里人叫他文革。
文革知道阿果找到他家里后,阿果每月都能听到他阿母给自己念文革写给她的信。
他阿母每次念完信都会教阿果认识文革在信上写的每一个字。
终于,阿果能看懂文革写给她的信了。
然而,文革却过了两个月都没有再给阿果寄过一封信。阿果感觉文革可能出事了。
她不能失去文革。
她要去东北找文革。
文革家里人都不同意她去,说文革不会有事的,挣了钱就会回来和她结婚。
阿果又等了一个月,仍然没有收到文革的来信。
阿果又要去东北找文革。
这次他阿母拿出了跟文革一起去东北的同乡写给文革家里的信,信上说,文革在工作时出事了,现在还昏迷在医院里。阿果哭了,哭了一整天。
第二天,阿果拿着文革写的信,离开了文革的家,跟他阿母说要回大山里。
他阿母知道文革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了,没有挽留她。阿果走了,但她没有回大山的寨子里。
她自己一个人一路上打听着去了县里,因为她知道去东北就要去县城里坐火车。
她身上没有钱,于是在镇上卖掉了文革送她的那块表,坐车去了县城。
她第一次见到了县城的繁华。
一边新奇地打量着县城的高楼大厦,一边打听着火车站的方向。
她终于找到了火车站。
在火车站里,她才知道买火车票需要介绍信。
她没有介绍信,不能坐火车去东北。
一个人在火车站坐着,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在县城里她能去哪。
天黑了,火车站里没有人了,她仍然坐在那里,因为她没有地方可去。
火车站工作人员过来对她说,不能在这里过夜。
她给那个车站工作人员讲了她要去东北找她男人,没有介绍信买不了火车票,还拿出文革给她写的信给车站工作人员看。
最后,车站工作人员被她不远千里去东北看丈夫的行为所感动,也可怜她一个女人坐不上火车无处可去,就帮她买了车票,又给她讲了旅途中要注意的事情。
等到火车来了,她在站台上看到火车,不知道应该上哪一个门。
正在犹豫时,火车要开了,有一个列车员喊她上车,她才急忙跑着上了那节车厢的门。
阿果给我和闷墩讲述了她的爱情故事。
可能是我和闷墩都没有经历过爱情,对她的苦楚不能感同身受,只是觉得她很可怜,但不知道怎样才能帮到她。
阿果是一个很不愿意给人添麻烦的姑娘,几次都要把座位还给闷墩,但都被闷墩拒绝了,尽管闷墩已经站了很长时间。
我和闷墩换坐了几次,到了晚上,火车上的人已经少了很多,过道上也仅有几个站着的乘客。
我再次让闷墩坐下,自己则去我抓拐子的那节车厢,看看能不能找乘务员帮忙弄个座位,这样我和闷墩还有阿果就不用换来换去地坐着了。
乘务员见到是我找她帮忙,对我很是热情。她说等到了西山站,下了很多旅客后,看看能不能有空座位。
如果没有,她可以跟餐车打个招呼,我们可以去餐车待一晚上。
她让我先回去,说过了西山站让我过来找她。
我很感谢她的帮忙,跟她道了谢,就走出了车厢。喜欢东北往事盲流请大家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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