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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日来的一幕幕不住地穿梭在脑海中。
但开始的那些令人不安惊怕的记忆,逐渐淡了下去,反而是昏黄的烛光里,温热的指腹沾了清凉的药霜,落在她脸颊上的一幕异常清晰,清晰到,彼时呼吸交错可闻的感觉都仿佛还在,就在眼前,就在当下......
“公主是吓到了吗?”苏叶端了安神茶过来,见自家公主托着两腮,目光不知看向何处,连忙出了神,“公主别怕,奴婢今晚给公主守夜,公主安心睡下就是。”
秦恬:“......”
她不是害怕来着。
但她还是顺着苏叶的话说了,不然也没法解释自己方才的出神。
“嗯,我也盼着今晚能睡个好觉,莫要做什么噩梦。”
她这么说,苏叶笑着应,“公主放宽心,就算奴婢身轻力微,将军也在姑娘身边呢。”
她说着想外面指了过去,“奴婢瞧见将军的帐子点了灯火,想来将军要回来宿下了,公主安心吧。”
秦恬立刻就不安心了,砰砰地只觉得自己的心跳更快了一些。
明明,苏叶也只是随口提了两句那位“大哥”而已......
小姑娘有点混乱,一口闷了安神茶,匆忙睡下了。
*
连日的疲惫终于得到休歇,秦恬这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她起身后看到明晃晃日光在帐外徘徊,才恍惚发觉竟然快到午间了。
恰好天冬走了进来,秦恬下意识问了一句。
“将军没走吧?”
天冬说没有,“今日没有战事,将军一早还来瞧了瞧姑娘,听闻姑娘睡着,就去寻孙先生了。”
秦恬听天冬说他一早就来瞧了她,心口咕嘟咕嘟冒了几只泡泡。
她起身洗漱更衣。
外间日光明亮的晃眼,但风也更冷更紧了,苏叶她们将镶了雪兔毛边的袄子都给她穿在了身上,又揣了只汤婆子在她袖间。
秦恬在避风处站了站,日头晒在身上暖融融的。
她走到另一边就看到了他的帐子,帐前只留了一个守卫,可见人不在帐中。
不过如今代替傅温跟在他身边的栗修,这会走了过来。
秦恬走过去,正要问问栗修,将军眼下在何处,竟听见身侧的木架子另一边,熟悉的人声传来。
“......这事还是太快了,我以为时机并不成熟。”说话的是张道长。
秦恬听他语气,知晓他们说的是紧要事,便脚步停在了木架子后面,没有发出什么动静,算有意也算无意地听他们说话。
木架另一侧,秦慎听了张守元的话,仔细思量了一下。
“师父说的不错,但我以为,战场风云变幻,是敌是友都在一念之间。所谓稳步推进,只在想象之中,实际来看总要随着时局变化,抓住转瞬即逝的机会。此番转而对抗广诉军或许过快了,但就目前的情形而言,不过是趋势之内而已。”
但这番话并没有令他师父宽心,秦慎看到师父一时没有言语,定睛看了自己几息,才开了口。
“若此事只是陡转的句式变换也就罢了,我只怕你,被什么所裹挟,冲动行事。”
这话一出,周遭就静了下来,只剩下被风呼啸着卷起肃正军旗呼呼作响。
秦慎在张守元的目光下沉默了一下。
张守元忽的问了他一个问题。
“关于公主,你心里是怎么想?”
这话没有前没有后,突然这么一问,秦慎一时没有回答上来。
他看了看自己的师父,比父亲还要了解他的人,便是师父了。
秦慎抿了抿嘴,正欲开口,目光忽然自眼角扫到了不远处的木架。
那木架不高,寻常男子站在后面,最少也会露出发髻。
但那木架子的上边没有露出谁的发髻,反倒是侧边白绒绒的兔毛镶边上,露出一只白软的耳朵边。
那只白绒毛里的小耳朵,此时正竖着细听他们的谈话。
......
木架后。
秦恬原本只是想随便听两句壁,没想到,张道长突然问了这么个奇怪的问题。
虽然奇怪,但一下就让秦恬竖起了耳朵来。
那位“大哥”,要怎么回答?
她屏气凝神地听过去,听见他在一顿之后,终于开了口。
“今日孙先生也提起公主的事,公主很快就要在众人面前正式露面,皆是朝廷必然会大动肝火,我想在此之前,若能令肃正军壮大更多,对于公主才是保障。”
秦恬听住了这话。
张守元却看向秦慎。
他应该知道自己问的,其实不是这个问题。
但他既然这般回答,张守元便不再问下去了。
他只静静看了秦慎几息,“与广诉军的事,你再思量思量吧,成大事者,不要被繁念所扰才好。”
秦慎沉默以对。
张守元转身离开了。
藏在木架子后面听壁的秦恬,准备偷偷溜走。
只是一步还没迈开,后面就有声音一下追到了她耳边。
“偷听完了?准备走了?”
秦恬:?!
她转身向身后看去,看到木架子另一侧瞧她的青年,男人嘴角噙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他的目光落在她耳边上。
“下次偷听的时候,记得把耳朵收好。”
秦恬:“......”
明明风吹得还有些冷,但她耳朵边却呼呼地像被火苗燎到一样地烫了起来。
与此同时,昨日那不明加快的心跳,亦在他的目光下飞快跳动了起来。
察觉自己的异常,秦恬匆忙就转了身。
“记住了,下次会小心。”
话音没落,人就一溜烟走掉了。
那白绒毛裹起来的身影,蹦蹦??的进了帐子,就像白兔把脑袋藏进草丛里。
秦慎不由地低笑了一声。
被发现偷听,就这么心虚吗?
真是个小姑娘......
不过他耳边亦想起了师父的问话。
“关于公主,你心里是怎么想?”
他看着一溜烟不见了的小姑娘,缓缓叹了口气。
她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只当他是她哥哥,他还能怎么想呢?
*
广诉军大营。
朱汉春飞奔而回,把密谈山庄发生的事情告诉他父亲朱思位。
这事是儿子办的不周了。谁想到那肃正军早就防着咱们,公主不给见也就罢了,竟然还派兵前来支援,若不是最后肃正军的兵丁前来支援,我必将那丫头抓到了手心里!可惜,可惜,功亏一篑!”
局面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朱思位脸皮弹跳了一下。
“是那个肃正军的银面将军带人来的?”
朱汉春不是很能确定,“银面具是那个银面具,谁知道银面具下面是什么人?”
这话也都道理,毕竟银面刚在徐州城打完仗,怎么有功夫去那处。
若是别人前往,显然肃正军也不相信广诉军和南成军,暗中埋伏了人,随时出手。
“我还以为肃正军都是什么忠良之辈,不立首领不称王,只尊先太子的公主。没想到与我们这些造反的,也没什么两样,所谓同尊公主的联手,他们私下里也有的是思量!”
朱汉春连声附和,“说不定,那何老头子和张道士,就是故意下山的,他们兴许就是看出了咱们的意图,所以才来了这么一招!”
朱汉春说着,就想到了什么肃正军说好要从徐州城分军火给我们,不会不给了吧?”
这话说得朱思位一顿,旋即眯了眼睛。
“那可不行!我广诉军这次也出动了人手,折损了人马,他们想不给,没那么容易!”
但现今军火还在徐州城,广诉军和肃正军就几乎刀枪相见了,这些说好的东西还给不给,就不好说了。
“若是徐州城进了我们的口袋该多好,何必要受他们这挟制?!”朱汉春叹了一句。
朱思位在这话里,眯起眼睛思量了一阵。
他忽的就叫了朱汉春,“替我铺纸磨墨,我要给南成军的蒋山去信一封。”
“父亲要写什么?”朱汉春手脚利落地磨了墨。
朱思位哼笑一声,“徐州城就这么落到了肃正军的口袋里,我倒是想知道我不甘心,蒋山就甘心了吗?若是他也不甘心,我想这徐州城,或许能易一易主!”
朱汉春一听就连声道好。
“那蒋家人可比肃正军那帮老头子好对付多了,与他们共享徐州城,往后这城还不就成了我们自己的地盘?”
父子二人打着南成军的算盘。
不想朱思位这信,第三日去而复返,他打开信瞧了一眼,脸色就难看起来。
他原本想要言语诱惑蒋山与他们共同拿下徐州,不能让肃正军一家独大。
可蒋山却不是背信弃义之辈,只装作不懂地将他的意思打了回去,还告诉他,肃正军许诺要给南成军的报酬,不日就要到了。
“那些刀枪弓箭还有火器,肃正军真要给南成军了?缘何我们没有接到消息?”
朱汉春这话问出口,也知道其中的原因。
广诉军和肃正军闹成这般模样,别人还能依约给东西吗?
但到了下晌,肃正军就传了消息过来,道是许下的给广诉军的物什,五日后在徐州与广诉军中间的一地交接。
父子二人见了这终于到来的消息,非但没有高兴,反而相互对视了一眼,四只眼睛里皆是浓重的疑问。
半晌,朱思位抖了一下孙文敬亲手写的那封信,纸张发出哗哗啦啦的响动。
“肃正军,还真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朱汉春第一个不相信。
朱思位哼了一声,“这必然有诈。我朱思位从一个小小秀才到今天,可不是昏庸无能之辈,这几根刀枪棍棒我不要了。”
他眯起了眼睛,“我要那徐州城!”
*
济南府。
肃正军占了徐州城之后,轻而易举地就攻下了周边府县。
肃正军的地盘陡然扩大了一倍之多,宫中震怒,险些将大将钱烽提回京城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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