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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事虽当前,但秦慎令孙文敬自军中拨出一笔钱来,替大名府百姓修筑房屋,重建家园,不仅是体谅百姓苦楚,也是奖赏他们彼时没有在朝廷炮火下弃城,将秦恬交出去。
今日恰是大名府动土重建家园的黄道吉日。
一直驻留在府外大营的秦慎,今日亲自去了一趟府城。
先前满目的火灰断瓦都被清理殆尽,如今一眼看过去,虽然城中空旷起来,但却有新的气象浮现眼前。
建成一座新城,就如同马上要迎来新皇与新朝一样。
秦慎前往城中半边倒塌的道庙中,亲手为大名府黎民百姓上了香。
“天佑大名,岁岁安康。”
他双手高抬持香,跪在三清祖师脚下,大殿内庄重肃穆,他跪拜行礼,奉上敬香。
大名府百姓皆在外同时跪拜,经历了一场破城之战,活着的人都万千希望平安无战、风调雨顺的日子早日到来。
秦恬悄悄立在人群中,闭气眼睛与众人一同祈祷。
不仅仅是大名府,她希望这天下也早日安定下来。
默默祈祷良久,她睁开眼睛,恰好看到道庙大门前,那人抬脚走了出来。
百姓半围着,半让着路,他着一身银底金边的锦袍,挺拔的身形在人群中异常显眼,秦恬夹在人群里,同百姓们一道向他看过去。
昨晚,她也同他说了想要来的,但他怕她伤势才刚好,在城中被挤到就不好了。
只是今日一早他前来,秦恬在帐中就坐不住了,悄悄央了魏游护她过来。
眼下,秦恬见青年出了道观,就连忙要转身回去。
在他出门之后出门,在他回去之前回去,他是不是就不知道了?
小姑娘是这么打算的,这会就叫了魏游,“咱们快走吧!”
魏游也怕被责罚,连忙带着秦恬赶了回去。
暑热未褪,秋老虎占着上风呼啸连连。
马车里犹如蒸笼,路程不远,但走了一半,魏游就让车夫停下来。
“公主下马歇歇凉吧?附近有片水塘,周遭还算凉爽。”
秦恬也热得不成了,刚结痂的额头上的伤口都痒得红了起来。
她连忙下了车。
只休歇一小会,就继续返回大营,她料想那人不会这么快就从大名府回程,反正也不会被他知道。
她走到了水塘边吹风,风自水面上掠过,将高高的蒲苇吹得摇摇晃晃,凉荫亦翩然摇晃,凉意十足。
秦恬略站了一会,就舒出一口闷热的污浊之气。
只是不过这时,一阵马蹄声忽然而至。秦恬转头看去,见银底金边锦袍的男人倏然而至。
他高高立在马上,看见魏游第一句话便是。
“果真偷跑出来,打量我察觉不到是么?”
魏游一惊,尴尬地连忙告罪。
一人做事一人当,魏游是秦恬胁迫出来的,这会当然不能让他担了这罪责。
她从蒲苇从中走出一步来,“是我让他带我过来的。”
话说完,马上的男人定定的目光就落她脸上。
小姑娘心下一虚,但她又没出什么事,他还能怎样?
她不晓得他能如何,只见他翻身下了马,径直朝着她站立的这片高高的蒲苇从走了过来。
秦恬心下一跳,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而与此同时,他大步到了她身前。
秦恬越发心虚了,连目光都不敢落在他身上,左右地飘忽起来。
其实,这是他作为先太子遗子,第一次以此身份出现在百姓面前。
秦恬只是想来看看他而已。
方才他持香跪拜神像的模样犹在眼前,彼时神像身上的金光似乎倾斜到了他身上,让人远远看着,不住安静定睛。
但这会,他离得近极了,看不到他身上光亮,却能察觉得到独属于他的气息,从头到脚地将她裹了起来。
小姑娘眼神越来越飘忽,就是不敢抬头。
他忽的问了一句。
“怎么不抬头看我了?”
秦恬胡乱扯谎。
“脖子累了,抬不起头来。”
“原来如此。”他顺着她的谎,应了一声。
秦恬还以为他不再追究她了,不想下一息,腰间忽然被人托住。青年手臂力道十足,一把将她托了起来,放到了水塘边的石块之上。
她视线瞬间上移,直直落在他暗含笑意的眼睛上。
“这样可以看到了吗?”
看到了,且在极近的距离中,连他眼中倒影的影子都看得一清二楚。
秦恬一颗心飞快跳动起来,努力佯装无事发生的样子,目光连忙向两边看去。
可眼角却见他高挺的鼻梁寸寸靠近,她被他放在大石之上,脚下动弹不得,而他却越发近了,呼吸交错可闻。
水塘上的风清凉宜人,高耸的蒲苇仿佛将两人隔绝在天地之外,耳边只有????蒲苇摇晃摩擦的声音,而时不时掠过的啾鸣。
呼吸深深浅浅交织成乐。
秦恬听到了自己咚咚的心跳时,亦听到了他的心跳。
那有力的心跳也比平日快了不少,又如鼓点一般,令她心跳声乱了起来。
而他微微低了低头,鼻息落在她唇边,温热与柔软落在了她的唇角上。
那一霎,水上风停在蒲苇间,苇丛落出清凉绿荫,啾鸣的鸟儿伫立枝头。
天地如同静止。
小姑娘心跳亦停了下来。
她呆呆地看着脸前的人。
青年闭着眼睛,黑而密的睫毛扑在眼下,似乎察觉了什么,脸上露出些不易察觉的微微窘迫,手臂环绕着身前的人,轻轻拍了拍小姑娘的后背。
“恬恬可以闭起眼睛吗?”
秦恬:“......”
她终于回过了神来,整个脑袋倏然胀热,可也在此刻匆忙地紧紧闭上了眼。
......
晚间,吃过了饭,在帐外吹了小半个时辰的风,小姑娘两颊上的烫还没有消减。
天冬替她犯愁,“姑娘不会中暑了吧?这几日的秋老虎着实厉害了些。”
秦恬没中暑,她可能是中了一些毒。
好在那位“兄长”,去见了从前线而来的化名张守元的纪渊。
秦恬卸下“公主”的重任之后,并不太问军中的战事了。
她只同那位道长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反倒是道长看着她额头上未掉的血痂,沉默了半晌。
天冬说要去灶上给她煮些消暑茶,这话刚说完,就见厨娘鹃子低着头从不远处走过。
天冬连忙招呼了她一声,告诉鹃子,她就不必单跑一趟灶上了。
谁想鹃子失魂落魄一般,天冬连唤三声她都没听见,待喊了她第四声,鹃子听见了,却惊得脚下险些崴到。
秦恬皱眉,将鹃子叫了过来,待鹃子走近,这才发现她眼下乌青,眼睛也肿肿的。
秦恬不免想到肃正军同广诉军、南成军三军密谈的时候,鹃子险些遭遇的事情,她连忙问了她怎么了。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鹃子摇头道不是,抬眼看到秦恬关切的眼神,忍不住哭了起来。
“奴婢找到我那失去音信的丈夫了,他还活着。”
“这难道不是好事?”秦恬不禁问。
鹃子却一脸悲戚。
“可是他如今在朝廷军中当兵,这会也随着那皇帝去了京城。”
肃正军就要攻打京城了,皇帝赵寅必然死守京城,谁人都知道,少不了一场血流成河的大战。
可鹃子好不容易找到的丈夫,却就在京城的朝廷军中。
不管是肃正军胜,还是赵寅守住京城,似她丈夫这样的排头小兵,多半难以全身而退了。
秦恬沉默了下来。
她也不知该怎样安慰鹃子,亦同鹃子一道神情落寞了一时。
秦慎回到帐中,就见她少见地坐在舆图前发呆,低着头都没察觉他进来。
青年挑眉,看了一眼守在帐前的魏游,魏游摇头不知。
秦慎只好自己走上了前去,坐在了小姑娘身边。
“怎么了?”
他一开口,秦恬才察觉到他来了。
他又离她那么近,不过秦恬心里装着鹃子说的话,就没在意。
“道长的意思,是不是要尽快出兵攻打京城了?”
秦慎点头,他将此事静置了近一月了,始终没有北上的意思,师父难免着急,今日就是亲自前来催促他。
“早日攻下京城,杀了赵寅那厮,也免得夜长梦多?以肃正军如今的兵力,就算鏖战血战,也一定会赢。但若是再等下去,时局变了,就未必了。”
他太心急了,秦慎没有应下。
不想秦恬也提及了这件事。
“你怎么想?”
她不太懂领兵作战的事情,但说起了鹃子和鹃子的丈夫的情形。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她这样的也许不是少数,如果能不战而胜就好了。”
但赵寅是不可能投降的。
连秦恬自己都摇了摇头。
秦慎沉默了一下,刚要说什么,傅温到了帐前。
“殿下,道长又到门外了。”
......
纪渊还是那些话,他让秦慎务必不要再拖延。
“赵寅此人生性贪婪残暴狡诈,多留他一日都是夜长梦多,速速攻打杀入京城才是正事。”他看了一眼秦慎的大帐,说起了秦恬。
“之前是我顾不得恬姑娘了,但如今恬姑娘无事,司谨你莫要再耽搁下去了。”
秦慎看了他一眼,“此事与恬恬无关,但我方才思量了一番,以为或许可以寻个不战而胜的法子。”
“不战而胜?”纪渊吃惊,“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纪渊瞬间急了起来,“你不会生了什么仁慈之心吧?这战必不可少,历朝历代乱世中登上皇位的人,哪个不是踩着累累白骨才能登顶?你此时仁慈,就等于将刀交到赵寅手中,他随时可能将你、将我们全都杀了!”
他有些恍惚,看着秦慎的脸庞,不由地想到了从前守在先太子身边的日子。
先太子就是那般仁善之人,他多次觉得赵寅有种不安分的狡诈之心,提醒了先太子,先太子却道赵寅还年幼,又是他唯一的兄弟,不要太过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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