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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奎见祝风一直低着头,想上前拉他,却因为被限制着,只好又将手收回来,连连叹息道:“风儿,听我一句,回头罢。”
其实让每一个做长辈的最心痛的,无非就是明知道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走上了一条歧路,却拉不回来。这种无能为力,实在太难熬。祝奎再铁石心肠,这么多年也是已经被水滴石穿的,却话毕之后,唯有叹息。
祝风沉默了一下,只摇摇头,显然是不想再多谈,道:“义父,这些等我们走了以后再说。”
祝奎又问道:“风儿,我问你,你究竟为何要假死,为何又要嫁祸给云姑娘?你知道我的脾气,我当时报仇心切,险些就将她杀了,你不该是这样的孩子,你若是有苦衷,那便告诉我罢
祝奎在黑虎寨时还是中气十足,八面威风的模样,现下却是气衰体弱,两鬓斑白,仿佛已经风烛残年。祝风心中一阵刺痛,知道祝奎心里的担忧,想开口解释,却只能话音一顿,摇了摇头,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祝奎似乎是有些痛心疾首的,只好摇摇头,微微退后一步,道:“罢了,罢了。”
祝奎风雨大半生,有很多东西却是在牢中才想通。说到底,土匪终究不是一个好路子,可他能帮助祝风的,也只有到此了。
祝风听到此处,神情微变,却还是一言不发的模样,看的人焦急。云耿耿暗暗翻了个白眼,真是恨不得给祝风当头一棒,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沉默片刻后,祝风像是终于看出司临澈几人的拖延战术,一皱眉对众人道:“别废话,这交易成不成,现在就给我个答复,否则我立刻杀了她!”
话毕,祝风猛的将云耿耿一拉,也亏得她一直暗暗用力,这才没将那偷偷藏着的刀甩出去。
云耿耿吓了一身汗出来,赶紧加快速度割断绳子,还不忘对祝风道:“祝风你小心点啊,我这可是一条人命在这儿呢
祝风冷哼一声,看向司临澈的纹丝不动,嘲讽道:“看看你选的是个什么男人吧,生死攸关了,也没见他来救你。”
一旁的肖未又拍了拍祝奎,祝奎只好配合他们,继续道:“风儿,你就和普通人一样,平平安安的娶妻生子,经营自己的家庭,这不好吗?以你的能力,经商也一定能有所成就,到时候浮世安稳,岂不才是人间快意。”
祝风果然被他给吸引了过去,抬头道:“义父,这样的日子你都没过过,怎么会知道呢?”
“很久之前,我见过这样的一家人,”祝奎淡淡开口,语气中带了一些怅然般的意味:“那时我还年轻,组织了黑虎寨,以为可以称霸一方,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一位同样豪气的女子。”
祝风有些惊讶的看着祝奎,这些隐秘之事祝奎都从不肯和自己说,现在竟然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娓娓道来了,不禁有些诧异道:“义父......”
祝奎一摆手,又道:“那位女子实在是我见过所有人中最美丽最洒脱的,她喜爱练武,而我恰好有这一身武艺,她喜爱自由自在的生活,而我恰好是一山之王,她想要的,我都可以给她。”
“后来我向她表明了心意,她却告诉我,她拿我当做知己,却注定了不能携手共度一生,我们之间,是不会有情爱的。”祝奎无奈一笑,道。
“为什么?”祝风疑惑道。
“因为那女子最终求的,是一份安稳。”司临澈转过身,沉声道:“祝大当家的是土匪,整天打打杀杀,如何能照顾好那位女子。”
“没错,”祝奎点点头:“哪怕她性情并非如此,也还算选择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洗手羹汤,生儿育女,她说的自在肆意,不过是年轻时的一份冲动,这份冲动,是不能维持一辈子的。”
“这世上有多少人都在求一份安稳,她是如此,人人都是如此,风儿,这条路,你不该再走下去了。”祝奎叹息道。
祝风凝神看着祝奎,他其实很清楚,这么多年,祝奎都不能忘了她。在祝奎年轻一些的时候,还常常会下山去看望那女子。有一次祝奎就拉着尚为年幼的祝风,在那排小篱笆外面站了很久很久,祝风当时便知道,有些人一辈子都是忘不掉的。仟仟??d
在他印象中,祝奎没有娶过其他女子,也一直很顾忌这件事。此番可以毫无避讳的说出来,让如此多的人听着,大抵是在牢中真的有所感悟。此时的祝奎,似乎已经和曾经的有些不一样了。
趁着祝风发愣,云耿耿加紧力气,这绳子粗的很,很是难以动作,好在司临澈等人拖延了许多时间。云耿耿最后向司临澈一眨眼,绳子陡然落到地上,发出细微的响声。
而肖未一直紧紧盯着云耿耿,见时机成熟,眼疾手快的一挥动胳膊,打了个尖锐的口哨,一旁潜伏已久的弓箭手纷纷探出头,已然是箭在弦上。
祝风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落入圈套,猛的一个发力,却只见眼前一道白影闪过,犹如惊鸿之雁,原来是司临澈不知什么时候抢了肖未的刀,狠狠的朝着自己面门而来。
祝风哪里是个吃素的,当即便一个回身,抵挡住了司临澈的攻击。再想朝着司临澈劈砍,却没成想被祝奎挡在了面前,祝风无法,只好硬生生收回了攻势,还没来得及想办法带着祝奎脱身,便被一旁的肖未擒住了。
这头的云耿耿被司临澈死死拉住,生怕她再有事一般,松了一口气,却还是担心道:“没受伤吧?”
云耿耿转了一圈,笑道:“没有。”
又想起自己次次吃亏都是在武功上,不由得感慨道:“回去之后你还是得教我武功才行,现在的绑匪可不看字写的好不好看。”
司临澈拉住她,笑着拍了拍云耿耿,道:“都要学,耿耿要文武双全才行。”
两人正说着,一旁的肖未和县官咳了咳,都是一副没眼看的模样。云耿耿一惊,赶紧红着耳根站好了,司临澈一挑眉,道:“怎么了?”
肖未啧道:“我先带着他们回衙门了,你们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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