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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嘴的鸭子吃不成,他对谢敬丰心生埋怨。
可奈何对方的身份,他就是埋怨也只得吞进肚里去。
“公子。”先是向谢敬丰行了一礼,然后才静心的等着谢敬丰说明叫他前来的来意。
彼时,谢敬丰正无所事事的嗑着瓜子,待吐了壳,才漫不经心的说:
“你们要去满月楼,那是什么地方?听你们说的如此有趣,届时可得带我一起。”没有央求之意,也不是在经人同意,而是知会,如此颐指气使的态度,叫一向宽容的王令嗣也不禁微露不满。
不过听到这话,王令嗣首先的是升起一股警惕,他没想到谢敬丰居然听到了他同谢敬的谈话,他不禁反思他同谢敬之间的交谈是否有不该泄露出去的,但又见谢敬丰脸上并无异样,他才稍稍安心,自己与谢敬并无做出什么特别出格的事情,纵然他可以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许是也并不知自己对谢敬做了什么,所以,是没有发现什么的。
他替自己捏了把汗,不禁后怕起来,遇见谢敬的冲动叫他一时间忘乎所以,他怎么就忘记了谢敬丰的身份,身边全是高人护卫,这么点的距离,想要探听到他们说的什么简直易如反掌,此事同样也给了他一个警醒,日后有谢敬丰在,事事都需要谨言慎行,切不可叫他发现什么端倪才是。
心里百转千回,在谢敬丰等的以为是他不愿意带自己去的时候,才听他似有困难的犹豫道:“这……满月楼的名帖并非易事……”这跟他应付谢敬时的说辞一样,满月楼的名帖的确很难到手,可不代表他就很难拿到。
但他不能暴露跟满月楼之间的关系,自然就不能表现出很容易的样子,周旋自然是要周旋几分的。
可纨绔子弟谢敬丰却大言不惭道:“这有何难,报上我的名字也去不得吗?”
他向来想要去什么地方,都只管报上名字,大门自然就为他敞开,还从未碰壁。
他深知这些人看的是他背后的靠山,不过也正是这靠山叫他一路畅通无阻,逢人就对他敬而远之。
原本王令嗣还想拒绝,但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却忽然间是想到了什么。
他都已经如此说,自己若是再拒他,怕是还要对他心生不满,这小子少是个少年心性,不懂得人情世故,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全凭自己的喜好,毕竟,他可是答应了谢敬的,放在他这就改了态度,未免叫人生疑。再者,他都肯拿自己的身份出来叫自己作为敲门砖,倒是替他省了事,他还愁这一次若是带谢敬前去满月楼该以何种身份前去,谢敬丰就替他解决了这一大难题,如此,就更是拒不得了。
王令嗣看着他,蓦然笑了。
眼里满是算计。
“去得,去得,以三公子的身份,别说是满月楼了,就是皇宫您也去得。”
被他这么一奉承,谢敬丰心里才高兴了,哼了一声表达了自己的反应。
却不知,他将要为今日的嚣张付出代价。
原本他也只是想听听满月楼的事儿,待问清楚了王令嗣他也觉得无趣,便赶了王令嗣出去。
当他从谢敬丰处离开回到屋子的时候,门口的侍从欲言又止,王令嗣当即就意识到了什么,进去一看,谢敬果真已经不在了,留下一室的凌乱,桌上残杯冷炙,酒瓶倒伏在桌上,里面的酒水已经淌完,滴落在地毯上深浅不一。
“公子……”侍从生怕王令嗣会怪罪于他,面对着他有些战战兢兢的。
心里清楚谢敬已经走了的王令嗣并没有质问其他,只是询问:“他什么时候走的?”
侍从不敢揣摩他的心思,连忙答道:“您一走,他的侍从便带他走了。”
闻言,王令嗣敲着桌子,不应声,这让侍从心里十分的恐慌,听着敲击声,自己的心也跟着一上一下,生怕王令嗣是在酝酿滔天盛怒。
可到最后,王令嗣也并没有出现他预想的那般盛怒,却是在一番沉思后选择了回府。
“回去,叫林安过来见我。”
侍从应了,马不停蹄的跑下楼去准备车轿回府,还得提前使人去通知林安,毕竟,王令嗣是要回府后第一时间就要见到人的。
至于王令嗣要见的这叫林安的,是他们王家的一个心腹,为他们王家所驱使,肝脑涂地那种。
王令嗣之所以要见他,是因为,他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办法将王家从满月楼的事件上完完整整的脱身,不管日后满月楼的事情会不会被捅出来,他们王家都不会受到半分影响,就是在谢敬丰还在宁州的这段时间,他们也能借着谢敬丰的关系,毫无保留的做自己的事情,却能不叫人抓住把柄,但凡出事,也能让人把嫌疑引到谢敬丰身上,而不是缠着他们不放。
北境大权在握,游京的人早就视他们为隐患,拥兵自重向来没有好下场,不过,或许这一两代人间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可很难保,如果他们自己撞到了枪口去,游京不会拿他们开刀。
“公子。”
来者是个看着约莫三十而立的青年,面容刚毅,挺拔威凛,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饶是见了王令嗣也并不会流露什么神情,但王令嗣早已经习惯了他这般。
室内并无第三人,但凡是王令嗣要与人议事之事,屋内屋外都不能留人,为的就是以防隔墙有耳。
他将自己事先临摹好的名帖交于对方,并交代:“去,用谢三的名义,在我们的私坊多制几份名帖。”
“谢三?”林安初始不解,直到王令嗣同他理清这人的身份。
“谢敬丰,北境王府第三子。”
林安纵然身为王家心腹,自然不是只会听令办事的人,也有自己的谋略。谢敬丰的身份经他这么一说,他便知晓王令嗣是要如何。
“可是……谢氏的人怎会被我们利用?那名帖也不是只挂个名号那么简单?若是没有什么印证谢氏身份的信物,以后并不能作为可用的证据。”
林安条理清晰,王令嗣自然也不是糊涂的,光凭对方一句话的确不可能成为他们光明正大印在名帖上的名号,不过谢敬丰那样贪图享乐的人,为了让自己享受,可不会认为信物是个什么大不了的东西,早在王令嗣答应他的时候,就已经向他索要了信物。
谢敬丰那个蠢货,王府的信物说给就给了,饶是身边的侍卫拦都拦不住,还大言不惭根本无所畏忌,一个信物,能掀起什么风浪?
想起谢敬丰那愚不可及的样子,王令嗣便面露讥讽。
“怕什么,人家答应的好事,我们还能推拒不成?这是他的信物,全权印在名帖上。”
林安没想到王令嗣这么容易就拿到了他的信物,有了信物这事的确就好办多了,可以说一帆风顺。当然有了谢敬丰的掺和,他们也不必畏手畏脚,如此说来,谢敬丰的出现并不算什么坏事,起码,给他们当了挡箭牌。
“是,属下这就去办。”
待林安拿着王府的印鉴出去,王令嗣思索一番,还是觉得先去跟王白鹤通口气才是。
先前,在满月楼的事上他们只敢暗度陈仓,明白的幌子都不敢打,虽然也未留下隐患,但总归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如今轻而易举的将王府扯进了满月楼中去,可以说是意外之喜,日后就是要查出什么,一旦有了王府的牵扯在,最终要问罪的也只是王府罢了。
谢氏这么些年在北境盘踞,虽然是为了固守边疆,为了卫国操兵练马,可落在游京那些人眼里,无所谓是拥兵自重的忌惮。
是而,谢氏已经不敢犯错了,一旦犯了错便是强弩之末。
所以,一旦此事败露出来,王府来人彻查,一旦查出有跟谢氏的关系,他们也会有所保留,不然,他们就是自取灭亡。
他们就是拿准了谢氏不敢将此事捅大的态度,才会这么有恃无恐的把谢敬丰扯进来,毕竟,谢敬丰那样的纨绔子弟,做出什么离经叛道的事情来,也不是无迹可寻。
王氏父子已经算计到了谢氏头上,而真正的始作俑者谢敬丰此时正听戏听的津津有味,第一出戏唱的是穷苦书生一朝中榜便抛弃糟糠之妻的故事,第二出戏,是给赏钱最多的人点的。
王令嗣不知晓还能点戏这一出,看别人点了才有些懊恼,心里想着一定要下出戏自己来点个自己喜欢的听听。
原本听着还觉着没什么不对劲,可直到最后听到那对苦命夫妇为了养家糊口不得已把自己第二个儿子送出去给人的时候,谢敬丰如遭雷击,在戏楼不由分说的大闹了一场,砸了人的场子,所幸是没伤到人,虽然赔够了钱财,但被毁了场子,席间的人多对他不满,有人见他太过张扬跋扈闹着要告官,罪名便是他无故闹事。
而闹事的人无所顾忌,趾高气扬的自报家门:“我乃北境王之子!你们岂敢动我!”
北境王三字的确能唬住人,起码席间因此静默了许久,直到店家出现,再次伏小做低的给谢敬丰赔了不是,并保证那出令他不满的戏以后都不会出现,此事才算作罢。
谢敬丰虽是庶出,可自幼父母疼宠,在王府,除却他不能袭爵,一应都与嫡子不同,且世子对弟妹尤为偏宠,还从不叫他受过委屈,今日被闹着告官,本就在气头上的他恨不得把这些人都抓进牢里去试试这地方究竟谁说了算!
侍卫们好说歹说的才把怒气冲冲的人劝走,此事才没有继续发酵,但,经过谢敬丰这么一闹,谢敬丰的名气已经臭的够难听的了。
北境王三个儿子,一个籍籍无名,自幼被送到游京,叫人津津乐道,一个太过优秀,堪比明珠,叫人望尘莫及,一个顽劣不堪,张扬跋扈,叫人嗤之以鼻。
晚间王令嗣才听说了这件事,却是并没有安排人去坊间让这些流传谢敬丰不好的流言消失,而是选择了放任不管,只有谢敬丰在宁州闹的足够大,以后,在发现他参与了满月楼的一事后才足够的让人信服,毕竟,他就是个胡作非为的人,做不到安分守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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