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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见王令嗣笑语盈盈的模样,好似只是例行一问。
谢敬丰为何会在外边闹这一出,或许王令嗣是不知道,可从王府出来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谢敬丰也不是因为不满意那出戏才闹的,他闹的是那出戏有些的戏份犯了王府的忌讳。
他对外一向称呼世子为兄长,可在家里,却只能称呼其为长兄,是因为,家中原本还有一位次兄。
今日那戏文里唱道:可怜的人儿,拿去换了金银几钱?一朝离家去,叫送去了天边,不知外边冷不冷,也不知那边衣裳给裁了几年?
本该是个感人至深的戏文,听在谢敬丰心底,却好似是在有人拿着王府的秘辛意有所指。
王令嗣算是撞上枪口了,可他还不知,仍旧笑意盈盈的等着谢敬丰的回答。
谢敬丰忽略了心底的燥意,冷眼看向多嘴的王令嗣,冷呵:“关你底事?”
对王令嗣,他纵然会有不满,可却从未如此给人难堪,但今日,他连装都没装下就毫不留情的下了人的面子,叫各自的随从听了,都噤若寒蝉,生怕会受到牵连。
说完人就甩袖而去,徒留王令嗣在原地难堪。
可这样王令嗣就越发的好奇那戏文究竟是哪里惹来了谢敬丰的不满了,虽然这人张扬惯了,可好歹也是受过宗室教导的,也不是个喜怒无常之人,一定是有什么缘故犯了谢敬丰的忌讳。
在听人一字不落的说完当时的情形之后,私底下又叫人把戏班子的人叫到了私宅去,当夜听了不下三遍,心里仍旧没想明白究竟是哪里惹来了谢敬丰的不满。
听着,这出戏文讲述了一个穷苦人家,恰逢战乱之年,只得拖家带口的背井离乡,颠沛流离,子女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又无处可依,最后经人劝说,卖掉了第二个儿子,从此,他们的生活得到了改善,但父母却常常挂念那被送出去的二子,思念在远方的他是否过的好,是否还活着。
合该一个感人的故事,哪里都听不出来有不对的地方,但就是叫谢敬丰砸了对方的场子。
而谢文文,自被刘小天拖回去后就睡了一天,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就突然醒了来。
脑袋有些昏涨,但并没有感到其他不适,他眨着眼茫然的看着头顶挂着的蛛丝网,不知身在何处,但听到了旁边独属于刘小天的鼾声后他心稍安了些。
原本盖在他身上的被子被刘小天在睡梦中拖去了一大半,合理怀疑是被冻醒的谢文文毫不留情的全部卷了回来,和着被子躺在床上的时候,不知是不是白日里睡久了,现在的他没有一丝睡意。
旁边被冷的瑟瑟发抖的刘小天胡乱的找着被子,口中还带着呓语。
“被子、被子……”
两人本来就睡在一张床上,中间隔的也不远,刘小天一伸手就摸到了他身上,被子都在他手底下了他却偏要顺着他的胸膛摸下去。许是被子底下太过暖和,刘小天无意中寻找着热源,他作乱的手惹来谢文文的嫌弃,把人拍开。
“你别乱摸我啊~”
谢文文卷着被子只差没让到了床底下去,而被谢文文一巴掌拍醒的刘小天悠悠转醒。
他揉着眼睛坐起来,浑身冷嗖嗖的,搜寻被子间于夜色朦胧中看到了一个人亮着一双眼睛,正静静地望着他,刹那间,刘小天后背升起一股寒意,喉咙里已经凝聚了一声尖叫,以为撞鬼了,但随即想到了是谁,才不至于叫他尖叫出声,吓醒隔壁的人。
他怒气冲冲的质问谢文文。“你为什么大半夜的醒了?”
这话问的谢文文甚为无语。“酒醒我还得分时候?”
这话刘小天接不住,他幽怨的扫了眼谢文文,方才吓得他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这会儿只觉得冷嗖嗖的,抬眼看去,才发现自己的被子全部都在谢文文身上,他倒是给自己裹成了个蝉蛹了,凭什么他就得抱团取暖?
“你被子还我。”刘小天毫不客气的伸手要被子,谢文文不为所动,反倒是先控诉他的恶行。
“你也知道夜里冷,你还卷我被子?万一我整夜都没醒,明日我肯定受凉生病!”
压根不知道自己卷被子的刘小天对于谢文文这白眼狼的行为,气的双眼冒火。
“谢文文,你有点良心好不好~究竟是谁把你从狼窝里拖回来的?是我!”
说着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钻进了谢文文的被子里,两人紧紧的挨着,刘小天享受着谢文文身上的暖意,丝毫不客气的把自己冰冷的手放在他的腹部,让他给自己暖暖。
谢文文被刘小天冻的嘶了一声,然后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刘小天说是他把自己从狼窝里拖回来的,这其中定然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故事。
“我就只记得那王令嗣一个劲的灌我,原本还撑得住到最后就记不得了。”方才他就在琢磨自己喝醉后究竟有发生什么事没有,他根本记不得自己喝醉后的事情,能问出来的也只有刘小天了,而已经闭上眼睛准备入睡的刘小天听到这话,当即就惺惺作态的抹起了眼泪,他抱住谢文文的腰,带着哭腔的哭喊道:“谢文文啊~我对不住你啊~”
“你……”他没来由的哭天抢地叫谢文文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低头跟抬头看他的刘小天的目光对上,刘小天抽噎了一声,方才哭喊了好几声,如今连滴泪水都没看到,眼睫毛都是干的。
刘小天可怜又痛苦的看着他,似是在咬牙切齿的痛恶着什么,眨着眼睛,冲他点头。
“就是你想的那样。”
嗯?
一瞬间,犹如天崩地裂,谢文文蓦然睁大了眼睛,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刘小天,眼底掠过悲痛、怆然。
他抬起隐隐发抖的手,按在了刘小天的肩膀上,几乎是牙齿打颤的问出声:
“你为了我把自己送给王令嗣了?”
原本还在逗弄谢文文玩的刘小天听到这话就知道自己被谢文文戏耍了,没好气的闭了闭干涩的眼,方才为了显得自己没那么假,他睁着眼睛差点给自己熬出泪来。
“你在胡言乱语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送给王令嗣开荤!”
听着他咬牙切齿的言论,谢文文无辜的表示:“是你自个儿说的就是我想的那样。”
刘小天无语住,但是没有结束这场闹剧,反而是继续发挥。
“不,在你被王令嗣灌醉后,他对你上下其手,你已经清白不保了~可怜你一个姑娘都没有睡到的少年啊,就先被人睡了,真是可怜!可悲!可恶啊~”
刘小天又哭天喊地起来,谢文文先是尬了一瞬,随后好心情的陪他演起来。
“居然如此,我、我不活了~”
说着,谢文文就揭开了身上的被子,朝着屋中间的柱子走去。
本想捉弄谢文文玩的刘小天看到他赤着脚去找柱子,似要撞柱守卫自己的清白,不像是闹着玩的,他没想到谢文文如此在乎自己的清白之身,生怕自己演过了造成不可逆转的损失,当即就急忙出声阻止他的英勇就义。
“哎哎哎!你别!那是柱头~”
谢文文听而不闻,似要发力撞去,吓得刘小天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也扯开了被子下床去拉他。
“我诓你的你可别干傻事啊~”
“我去的及时,那家伙什么都没来得及对你做,趁着他被人叫走,我就赶紧把你拖回来了。”
哦。
本就是做戏的谢文文转身利落的走回来,从刘小天身边擦肩而过,爬上了暖和的床铺,心满意足的盖上被子。
他当然知道刘小天是诓他的,他清白在不在他能不知道吗?如果真出了事,刘小天可睡不着觉的,哪里还能叫他睡的天昏地暗,怕不是得已经去找王令嗣拼命了吧;还有,他自己的身体他自己最是清楚,除了脑子还发疼,哪里都很好,舒坦着呢。
刘小天发愣的看着跟个无事人的谢文文利落的睡回了床上,好似方才那个要撞柱的人不是他一般。
他嘴角一扯,算是明白了,又给谢文文耍了。
亏的他全身心投入的演绎,结果还没有人家以死相逼来的轻巧。
所以跟谢文文这样的毫无底线的人比起来,他只得甘拜下风。
谢文文盖严实了被子,两手放在被子外面,交叉着放在腹部,睡的板板正正的跟个尸体一样,问他:“谁叫走了他?”
“不清楚,说是隔壁的人,一位公子,反正来请人的侍卫可高大了,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我的那种。”
刘小天叹了口气,赤脚站在地上冷气直嗖嗖的钻他身上了,二话不说的跳上了床跟谢文文并排睡着。
隔壁的,谢文文记得白日里见到王令嗣时隔壁守着的守卫,根本不是王令嗣能带来的人,或许、这宁州来大人物了呢。
折腾了好半晌,两人再次睡着时,一夜无梦。
翌日,王令嗣再见到谢敬丰时,对方跟个没事人一般了,他这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
王令嗣同他说:“我已经召了画师入府,为我画像,三公子可要看看?”
谢敬丰并不感兴趣。“画你我跟着看什么?”
虽然是这样说着,可当看到王令嗣要去的时候,他又跟了上去,对于这位心口不一的三公子,王令嗣无可奈何。
那位画师看着像是个老手,行动起来也丝毫不怯,一笔一画都讲究线条圆润,王令嗣拿着书卷靠着拱台站着,背后的花瓶衬得他长身玉立。王令嗣看的有趣,坐在椅子上叫人给自己也来上一幅。
“跟我也画一幅,我倒要看看,你们宁州的画师技术如何。”
王令嗣无奈的笑道:“自然是比不得王府的画师的。”
“哼!”对于他人奉承的话谢敬丰很是受用,但是还是傲着性子,不表露自己的满意。“试试不就知道了?”
画师也费了好些时候才把两人的画像画出来,最后又润了几笔,才算完工。
谢敬丰兴致勃勃的看着自己墨水还未干透的画像,心里很是满意,至少嘴角怎么都没有压住,但面上还是对其颇有微词,傲娇的不肯承认这画像合他心意。
“我觉着这画师怎么把我画的太瘦小了呢?像我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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