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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枚本该沉睡在张耳锁链上的鳞片,此刻正带着暗红血渍躺在青苔间。
他弯腰要捡,却被吕雉拽着后领扯进迷雾:"沛公看路!"
浓雾里浮动着铁锈与腐土混杂的气息,十步之外连火把都照不穿。
张良将算筹拆成七组别在腰间,指尖摩挲着鼎中取水时浸透的冰凉。
那水明明触手温润,此刻却在经脉间凝成细针般的寒意。
"戌时三刻,月犯井宿。"黄石公的枯枝突然戳中张良后腰,"天市垣东南缺角,小子可曾留意?"
话音未落,地面传来机栝咬合的脆响。
张耳猛地将身侧戍卒推向左前方三尺处的青石,自己则借力滚向右侧。
三排青铜尖刺破土而出,正扎在他们方才站立的位置。
有个动作稍慢的戍卒被刺穿脚掌,惨叫声惊起雾中寒鸦。
"坎位七步,震位转离!"张良的算筹在掌心翻飞,沾着水汽的竹片却突然打滑。
本该落在巽位的第六根算筹斜插进泥地,他盯着偏移半寸的卦象皱眉,靴底碾过算筹时听见细微的龟裂声。
刘邦抹了把溅到眼皮上的血珠,反手将吕雉护在身后。
女人发间木簪擦过他颈侧,暗香里混着某种金属灼烧的气味。"当家的看西南。"吕雉指尖抵住他掌心画符,三横两竖正是墨家地脉图的标记。
话音未落,三支弩箭擦着刘邦发髻钉入岩壁,箭尾雕着玄鸟泣血纹。
张耳解下腰间铜矩贴在岩壁上倾听,青铜与山石摩擦出刺耳鸣叫。"是活机关。"他齿间咬着半截墨线,"每过百息,地脉震颤就会触发新阵,必须找到......"
惨白月光突然刺破浓雾,照出前方五丈处错落的石阵。
每块青石顶端都嵌着半截陶俑,那些被风化的面孔正对着众人来的方向咧嘴而笑。
张良数到第七块石头时瞳孔骤缩——那些陶俑嘴角的裂纹,分明与鼎身饕餮纹的走向完全一致。
"别碰倒影!"陈胜的吼叫迟了半拍。
某个戍卒的刀鞘无意间扫过水洼,平静的水面突然沸腾如滚油。
吕雉扯下披帛卷住那人手腕猛拉,蒸腾的水汽里窜出三条铁索,末端拴着的倒刺铜球堪堪擦过刘邦后背。
张良的算筹第三次落地。
这次他看清水面浮动的不是自己的倒影,而是半张布满青铜鳞片的脸。
等他要细看时,吕雉发簪坠落的珠子滚入水中,涟漪打碎了所有影像。
"良兄!"张耳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对位转震,该走几步?"
年轻谋士的指尖悬在第九根算筹上方。
本该对应生门的竹片无端蒙着层黑雾,他下意识用鼎水擦拭,却听见身后传来戍卒的惊呼。
回头刹那,算筹组成的卦象突然扭曲成蛇形,等他再定睛看时,竹片上的裂痕已经爬满整个离位。
刘邦的剑锋突然横在张良颈侧。
不是威胁,而是替他挡下一支贴着耳廓飞过的冷箭。"留神啊子房!"沛公大笑着甩落剑刃上的血珠,"你这魂儿怕不是被雾里的狐狸精勾走了?"
张良勉强扯动嘴角,喉间腥甜更甚。
他分明记得踏入迷雾前算过三遍,此刻脚下星位却与记忆中的天象差了半度。
黄石公的枯枝又在背后戳来,这次沾着某种粘稠液体,在麻布衣料上晕开暗紫色痕迹。
当第七轮尖刺弹出时,张耳终于发现规律。
那些青铜刺表面布满细密孔洞,每当月光偏移十度,孔洞中就会渗出带着铁腥味的雾气。"不是墨家机关。"他攥着块从刺尖掰下的碎片,指腹被铜锈里的骨粉染得惨白,"这些机栝...在吸食地脉生气。"
吕雉突然按住心口。
她发间的木簪不知何时裂开细缝,露出内里暗藏的紫晶。
那些流转的光晕正随着机关触发频率明灭,像极了鼎内清泉泛起的涟漪。
当她要提醒刘邦时,却见丈夫掌心的伤口又渗出血珠,血滴落地时竟朝着石阵方向滚动。
浓雾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
张良的算筹终于全部归位,卦象却指向必死之局。
他望着水洼中自己晃动的倒影,突然发现额角多了枚朱砂印记——与黄石公衣摆沾染的紫痕如出一辙。
(续接上文)
张良的指尖在算筹间微微发颤。
竹片表面的裂纹蔓延到掌心,竟在皮肤上烙出细密的刺痛。
他望着戍卒被铜刺挑飞的头巾,那抹暗红浸在苔藓里的模样,像极了他今晨占卜时断裂的龟甲纹路。
"良兄!"张耳第三次呼喊时声音已带血丝。
年轻谋士猛地咬破舌尖,血腥气冲开喉间淤塞的卦象,却见本该属阳的乾位正汩汩渗出黑水。
他忽然记起三日前在沂水棋局,黄石公将半枚黑子沉入旋涡时说的话:"天星移位,当心倒悬之卦。"
吕雉的木簪突然发出裂帛之音。
紫晶碎片迸溅的刹那,刘邦后背撞上块刻满凹痕的青石。
他刚要咒骂,却发现掌心伤口渗出的血珠正沿着石纹游走,在月光下拼出半幅残缺的星图。
"别动!"张耳突然扑到岩壁前,青铜矩尺在石纹间刮出刺目火星。
那些被血珠浸润的凹痕竟浮起幽蓝荧光,细看竟是某种虫豸形状的符号。"是墨家地脉的暗记!"他声音发颤,"但本该在秦川的标记,怎会出现在楚地?"
浓雾中传来戍卒的惨叫。
陈胜拽着半截断臂滚到众人跟前,断口处不见鲜血,反而爬满青铜锈色的菌丝。"那水..."他喉结艰难滚动,"水里的倒影在吃人..."
张良突然踉跄着撞向岩壁。
他袖中铜鼎滚落在地,鼎身饕餮纹竟与青石上的符号严丝合缝。
当啷一声,鼎内残余的清水泼洒在星图凹痕里,那些虫豸符号突然活了似的扭动起来。
张耳眼疾手快地将矩尺插入符号间隙,青铜与山石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坎七转艮三!"张耳突然暴喝,矩尺尖端挑飞三块松动青石。
地面应声塌陷的瞬间,他拽住最近两名戍卒的革带,"跳!"
众人跌进丈许深的沟壑,头顶青铜尖刺擦着发髻掠过。
吕雉的披帛缠住岩缝里横生的怪树,紫晶碎片在她掌心划出血痕。
血珠滴落的刹那,沟壁苔藓间突然亮起成片荧光符号,宛如星河倒悬。
"是地脉星轨..."张耳指尖抚过发光的符号,青铜矩尺在岩壁上敲击出长短不一的节奏,"当阳道左七,折冲右三——沛公!"
刘邦的剑鞘已卡进岩缝。
他借力荡向符号最密集处,靴底碾碎苔藓时,整条沟壑突然开始有规律地震颤。
张良的算筹在震动中散落满地,他惊觉那些竹片的裂痕竟与荧光符号的走势完全相反。
"这不是墨家机关..."张耳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处青黑色的脉络,"是阴阳家的噬灵阵!
那些铜刺在吸食地脉,我们每破一关,阵法就强三分!"
吕雉突然将发簪残骸掷向岩壁。
紫晶碎片嵌入符号的刹那,众人头顶传来巨石崩裂的轰鸣。
她拽着刘邦翻滚避开坠石,却在碎石堆里摸到块冰凉的事物——半截陶俑的手臂,指节弯曲的弧度与鼎耳如出一辙。
"走生门!"张耳突然暴起,矩尺在岩壁上划出火星四溅的轨迹。
荧光符号随着他的动作重新排列,竟在沟壑尽头拼出扇虚幻的门户。
陈胜拖着伤腿第一个冲进去,却在穿过光门的瞬间发出非人的嚎叫——他的影子被拉长钉在岩壁上,正疯狂抓挠着石面。
张良突然夺过火把掷向光门。
火焰穿过虚影的刹那,众人脚下的地脉发出沉闷的呻吟。
无数青铜鳞片从岩缝中钻出,像群饥饿的银鱼般涌向伤者渗血的伤口。
"反着走!"吕雉突然撕开裙裾。
染血的布料拂过荧光符号,那些虫豸图案突然调转方向。
张耳会意,矩尺狠狠敲击在倒转的星轨交汇处。
地面应声塌陷时,刘邦拽着张良的后领跃入新开的裂隙,头顶传来青铜鳞片相互啃噬的脆响。
当众人滚落在坚硬石台上时,月光正照在百丈高的青铜巨门上。
门扉上密布的符文像是千万只闭拢的眼睛,门环处雕着玄鸟衔蛇的异兽,蛇尾缠绕的位置恰好缺失了鳞片形状的凹槽。
刘邦抹了把脸上的血污,掌心尚未愈合的伤口又渗出血珠。
他冲着青铜门啐了口带血的唾沫,蒲扇大的手掌抵在冰冷门扉上:"老子倒要看看..."
石门纹丝不动。
暗处传来黄石公的咳嗽声,老隐士的枯枝不知何时插在门环凹槽里。
那截枯枝表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青铜锈斑,细看竟是鳞片状的纹路。
张良突然按住心口——他额角的朱砂印记此刻烫得惊人,与青铜门上的某只"眼睛"产生了诡异的共鸣。喜欢墨影奇局请大家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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